章维的声音不算低，加之他面带愠怒，早已引来餐厅其他人侧目。虽然碍于司家和舒家的关系，大家不便公然议论，但窃窃私语还是免不了的。

这时，舒蓝已经回到桌旁。他冷冷地盯着章维，嗤笑道，“章维，你哪里来的胆量，敢以为我妹在羞辱韩玉如？！韩玉如算个什么东西？全世界的人都清楚！只有你眼瞎，看不明白。”

章维怒瞪双眼，气呼呼地嚷道，“玉如的确做过错事，但如果不是你们舒家欺人太甚，她何至于此？你们如今还不放过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们欺人太甚？”舒涵觉得这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她面带嘲讽，挖苦道，“当年是我们逼着她主动去厨房给寒羽煮夜宵？当年是我们逼着她给寒羽下chunyao、让她试图爬上寒羽的床，差点致寒羽于死地？再有，她冒着舒家小姐的名讳，以低于市场价近三分之二的价格去鼎盛集团购买房产，难道也是我们逼着她？就算刚才，到底是她想要侮辱我，还是我在羞辱她？”

“那些都是过去那么多年的事了，”章维怒道，“她早已嫁给我，成为一个贤惠的妻子、一个慈祥的母亲。你如今把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翻拣出来，不是想羞辱她又是什么？”

舒涵笑了笑，明白像章维这样脑回路的人，根本无法用正常的思维来理解。她抬眼望向餐厅门口，见孟千月和舒宇领着一个身着黑色西装、形容略带卑微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中年男子的手上还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章维许是见她一时沉默，以为她被他说中了心思、无力反驳，不由又道，“舒涵，看在寒羽的面上，我可以不和你计较，但是你必须过去给玉如赔礼道歉！”

林晓眸光一寒，“霍”地起身。“章维，你有什么脸提寒羽？！你选择和韩玉如结婚的时候，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章维的表情一僵。旋即，他镇定下来，“此一时，彼一时。”

“你回去吧。”舒夜冷声斥道，“道歉是必须的，但不是我妹向韩玉如，而是她向我妹。”

章维立刻恼羞成怒。他涨红了脸，气咻咻地瞪着舒夜，“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的是你们吧？！”舒宇狠声道，“子不教，父之过。有你这么愚蠢的父亲，你儿子自然也好不了。”

章维蓦地回头，怒视着舒宇，“你们不要仗着人多就以为可以为所欲为！”

舒涵已经懒得再和他多说什么，只是朝孟千月和中年男子的方向扬了扬下颌，“让他自己看！”

中年男子忙不迭点点头。旋即，他将电脑放到了圆桌一侧稍空的桌面上，并打开电脑，调出了录像。

章维蕴着汹汹怒意的脸庞，由红转白，由白转青。一时间，那张脸像极了调色盘，各种颜色不断变幻。羞愧、气恼、震惊，几多心绪在他黑黢黢的眸子里交绕、盘亘。

舒涵淡淡地望着章维那张精彩极了的脸，揣度着他即将投靠哪一家人？其实，想要对付章维和韩玉如极其简单。毕竟，章家还有个对章维虎视眈眈的章宇。只是，章维和韩玉如值不值得她出手。

最终，章维默然离去。当然，道歉还是不了了之。不过，章维一家三口提前离开，早已为这场闹剧进行了定格。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就在宴席即将终了的时候，司寒冰主动来找舒涵，言明他即将下liandui，没有时间和精力管理基金会事宜。舒涵默默地听着，并没有主动发表意见。

司寒冰欲言又止，却终究什么也没说。舒涵明白他是希望她松口让司寒嫣参与此事，但就上回在司家司寒嫣对她的态度，她就不可能同意此事。

司寒冰最终意兴阑珊地离开了。舒涵望着他黯然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想起了司寒羽。司家第三代中唯有司寒冰成器。她希望他能足以清醒以至于不为司寒嫣和司寒月所拖累。可是，她的希望也仅仅只能是希望。她并没有太多的权力干涉司家的事。当然，她也不愿意徒惹是非、趟那滩浑水。

舒涵抬眼，望向包间门口，见肖万长徐步走了进来。

几年不见，他鬓发花白，容颜苍老了不少，好在精神依然熠熠。遥想当年初见，他和司寒羽调侃的情景，舒涵的双眼忍不住盈满了泪。

她强忍着心中起伏的激越情绪，哽咽道，“师傅，我回国以后，迟至今日方才来拜望您，实在抱歉。”

肖万长噙着泪，紧抿着唇，摆了摆手。他走到舒涵身侧的沙发里坐下，待情绪平复后，方才说道，“舒老已经把你们的事儿都跟我说过了。”

舒涵垂下眼帘，低声道，“寒羽终究为我送了命。”

肖万长重叹一息，幽幽道，“你让寒羽在这世上至少多活了十年。他走得甘心，走得其所，不枉他一生。”

舒涵苦笑，“他的价值岂止如此？保家卫国才是他的夙愿！”

肖万长叹道，“可惜，他遇到了那样两个叔叔！”

“师傅如今还在京都大学任教？”舒涵记得肖万长今年已经过了65岁。

肖万长摇了摇头，“年初退了。学校原本是要留我，是我自己想换个环境。”

舒涵听了，心下不由一动。“那师傅如今可是找到了合适的地方？”

肖万长怔了怔，笑问道，“怎么？你想为师傅找个安度晚年的地方？”

舒涵点点头，“师傅知道，我一直想做药膳和中药化妆品等等与中药相关的产品，也曾经邀请过师傅，只是因为我后来突然出国方才没有继续下去。如果师傅不嫌弃，我希望师傅能加入SYH。”

肖万长微微颔首，“我考虑考虑。”

舒涵莞尔一笑，“谢谢师傅。”

肖万长垂眸，将眸光落在了舒涵的腿上。“你的腿……”

舒涵盈盈笑道，“没什么，受了点伤。”

肖万长长吁口气，“那就好。”

“另外，我还想向师傅打听一件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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