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花师对潘炳涵先前的事情查得如此清楚,想来对于这事也早有打算了吧?不知林花师有何高见?”
天歌本想直接送他“没有”二字,谁曾想胡承修这话说完,众人顿时齐齐朝她看来。
就连侯茂彦此刻也不顾她这个外人,抬手请教:
“敢问林小哥高见。”
方才天歌说完潘炳涵的事情之后,侯茂彦便对这个少年人刮目相看。
那些他没有查到以及来不及查的事情,都被这个少年人娓娓道来,此刻他的确也想听听天歌到底有什么好主意。
翟高卓看出了她的犹豫,只当她不敢说,此刻也开始为她鼓气:
“你莫要怕,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的就是,就算是说错了也不打紧。”
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天歌若再藏拙,就显得有些故意拿乔了。
是以她想了想,眼珠微转,说出了一句让众人都意料不到的话来。
“其实这件事,倒也不是难以两全。”
此话一出,侯茂彦登时面露激动之色,跟翟高卓对视一眼之后,他当即对着天歌拱手:
“愿闻其详!”
就连胡承修也带着几分玩味看了过来。
天歌这次倒是不避胡承修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淡然开口:
“第一,潘炳涵虽是大金人,但他先前却是大金第一勇士布亥,此人从大金来到中原的时候,是以死囚身份。这一点胡公子也知道。”
这时候胡承修终于知道为什么天歌会看向自己了。
原来是想让侯茂彦等人以为,这些消息都是他从自己这里得知,由此不再关心他为何会知道这么多。
胡承修错了错牙,啧,还真是好盘算呐。
天歌继续开口:
“大金汗王本就因为潘炳涵与自己的波斯美人有染而意欲处死此人,大金就算是以大周收纳此人作伐,那也该先去找当初为潘炳涵赐官的齐哀帝。”
“若是大金不计较这个,而是想要将潘炳涵带回大金处置,那这事就更为简单——如今大金来朝,尊大周为母国,那么母国代为处置一个死囚犯,又有什么可以指摘?若是大金不依,那就证明他们早就有不朝之心,就算没有今日的潘炳涵,明日他们也会以李炳涵、王炳涵为由头生事。”
侯茂彦连连点头,确实如此!
“第二,潘炳涵屯兵造反证据确凿,就算他是前朝官员,也没有道理因此忽视他造反的事实,就算他是皇子皇孙,造反也是一样该诛。若是有人因此而有微词,觉得朝廷打压前朝官员,岂不正说明这些人本就是非不辨?”
说到这里,天歌顿了顿。
“况且人之本性,乃是趋利避害,除非潘炳涵拉拢了各方势力与自己一道起兵,否则有谁会在这个关头,冒着被怀疑与潘炳涵勾结意图谋反的风险站出来,去跟朝廷说什么打压之事?”
“第三,相比于担心北地,眼下杭州才是最重要的。潘炳涵掌握着杭州府军五万兵马,而翟大人的衙役满打满算连百数也不过,如何可与之敌?况且潘炳涵身边还有那样一群黑衣死士,但胡公子这边白衣高手又有多少?当真动起手来,官府又能有多少胜算?”
天歌的层层分析剥盘,尤其是最后的三问,让屋内众人面上都微微凝结。
尤其是胡承修,他曾闯过潘炳涵府邸,对潘炳涵如今手上的势力,也有些微微摸不准。
这也是他如今不敢直接端了潘府的原因。
“若是先前胡公子所料不差,潘炳涵的举兵就在近日,那么我们最大的机会,就在这场雨。”
天歌抬起头来,看向窗外没有一点减弱的雨势,在带着几分晦暗的屋内,眼中有光芒微灼。
窗外雨声如刷,似是上天想要将这几个月来拖欠杭州百姓的雨水一次全部给足。
“若是潘炳涵想在这几日动手,定然会调用天目山上存放的兵甲,可是今日大雨,山路并不好走。天目山虽不如北地高山巍峨,但要在这样的雨势下取用大量兵甲,也会耽搁不少时间,是以这场雨便是官府最好的便利。”
天歌走到窗边,抬手推开面前的窗户,顿时瓢泼大雨被狂风挟裹而来,更有沾雨的树叶被吹到窗户边。
抬手拈起那片叶子,天歌看着守在外头的白衣人,慢慢半转过身来。
“擒贼先擒王,为今之计,当先发制人主动出击,率先擒住潘炳涵,官府才能抢占先机,避免生出更大的动乱。若是大人们怕大金以他生事,留下他的性命就是了。”
“至于他手下的那些兵马,就得有劳几位大人想法子跟临近州府请求兵马增援了——两厢齐动,若是赶得快些,在潘炳涵的人马准备充足之前,镇压之兵也该到了。”
“除此之外,我们能做的,也就只有盼着这场雨能多庇护杭州百姓一些,多下些时日了。”
天歌轻轻翻手,手中的叶子从缓缓飘落,那转而望着窗外大雨的目光,也有些渺远微茫。
望着雨幕,天歌心中颇有些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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