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翻看着面前的一沓纸,天歌眉头紧凝住。
纸上关于赵禾嘉在安阳本家做伴读的那几年的事情,记录的非常详细,包括徐竖先前所说的秀才之身,也记录在册。
直到这个时候,天歌才知道,原来禾嘉在本家做伴读的时候,便已经随着赵家少爷赵知昀考取了县试秀才,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本家老太太一直想让禾嘉与赵知昀一道北上,陪同去云阳书院讲就读的原因。
翻看着这些,天歌忽然发现了一个细节。
“为什么赵禾嘉在进入盼山堂之后的记载这么少?”
看着仅剩的两页纸,天歌蹙着眉头问眼前与北七府对接的蛛网负责者。
“禀阁主,盼山堂是周燮的地盘,此人虽说是一介书生,但却是两朝帝师,盼山堂中也不尽然是寻常书生,再加上这位赵家公子行事低调,北七府那边想尽办法,也只查出这点东西。”
天歌对周燮的认知自是不比蛛网少,所以明白眼前这人并没有说谎,遂沉了声气儿再次看了下去,一直看到最后那一行字。
“二甲第十名。”
看着那五个字宣告的州试排名,天歌不知该喜该忧。
眼下距离明春国试只有半年不到,如果那孩子在州试中只取得了二甲第十的成绩,那么明年的国试,怕是难以如上一世那样拿到榜眼的名次。
如果她没有记错,在元和十四年夺得新科状元之位的,应当是如今住在林府的卫廉。
更罔论这一年还有许多强者角逐,几个月内想要快速提升扭转乾坤,简直无异于天方夜谭。
尤其是北地的二甲水平,与江浙这样科考巨头的二甲举子比起来,实在是差了不知多少。
想到这里,天歌忍不住一拍桌子:
“这个周燮到底是怎么想的!盼山堂那么多学子留着不放,抛出这么一个孩子参加举业,莫不是教书教傻了?!”
如果禾嘉与以往一样,等到元和十六年再参加举业,那么榜眼八九不离十依旧是他,可眼下他参加了今年的州试,明年在诸多学子的激烈竞争中,以目前的水平怕是很难名列前茅,甚至有很大的可能泯然众人。
科举靠的不仅仅是能力,有时候更重要的还有运气。
如果同年的学子都是很厉害的人,一群神仙打架,极其优秀的人也不定会吃瘪。而如果同年之人都是寻常水准,那么便极其容易脱颖而出。
然而很不幸的是,明春的国试,将会是大周建朝以来,角逐最为激烈的一年,以致于在之后的元和十七年的殿试上,周帝对举子们抱了绝大的期望,谁曾想最后却问倒一片,唯有邵琛元和赵禾嘉成为鹤立鸡群的两位。
一想到这些,天歌便愈发气恼。
作为两朝帝师,科举之道的种种弯弯绕绕,天歌不相信周燮一点也不知道。
但凡他真的将赵禾嘉当作自己的弟子来看待,便不会不管不顾任由那孩子参加州试。
站在下首的对接人见天歌如此恼怒,尽管有些纠结,却还是决定跟小阁主阐明一个事实,免得误会加大:
“……据北七府传来的消息,周燮好似是让盼山堂除却举人之外的所有学子都参加了此次州试……”
“你说什么?!”天歌闻言蓦然起身,“所有人?!”
“那盼山堂招收学生甚是挑剔,据说举子之身都不见得会要,而能被周燮收进去的人,大都至少是秀才,还有些已经是举人。按照北七府那边分析所得,周燮许是准备让自己门下所有人都参加明春的国试。而从这次的州试来看,盼山堂的学子也没有一个人落榜……”
对接人以为天歌对周燮不够了解,所以给她耐心介绍盼山堂的学子水平,好让她相信周燮乃至于盼山堂完全有这样的能力。
然而天歌的关注点却根本不在此处。
“郑通呢?他就没有任何不满?”
听到天歌这句话,对接人先是一愣,而后才经过一番检索想起这个人正是盼山堂的学子,而且是那个因为被皇帝嫌弃长得丑,又被文官们嘲讽之后,发誓再不入朝为官的那一个。
不过好奇天歌怎么知道这个人之余,那对接人还是按照自己所掌握的信息给出回答:
“据说周燮曾与他彻谈一夜,最终说服了他……不过具体说了什么,怕是不大好查。”
听到这句话,天歌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怎么可能呢?
周燮这头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上一世易相倒台之后,周燮被请回上都,虽说依旧是帝师之位,但负责教导的却是沈贵妃的儿子,也是周帝唯一的皇子。
郑通也是在那个时候随着周燮北上,但却从来没有再入官场。
天歌忽然感觉到,有些东西在不受控制的发生变化。
固然她亦是为了变化而来,但当这种变化萌生的原因未知,一切无法控制在自己手中,更多的已经不是期待,而是戒备与警惕。
天歌声音微沉,对着手下人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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