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年前，你阳寿已尽，本该魂归地府，不过因为遇上我，才被强留了下来。”周珂看着青年，一字一句地说道，“之后你若是被鬼差抓住，就这样跟他们说。”

“把过错全部推到你身上？这不太好吧……”青年摇头。

周珂不以为意：“我不过是受前世记忆所困，分不清梦境与现实，遇到将死之人，怜他即将暴尸荒野，所以施以援手。我前几世都是‘乖乖喝下了孟婆汤’的，至于为什么这一世我还记得前世种种，这我又怎么知道？”

“你这样骗鬼差是不好的！”汤果儿没忍住插话道。

汤果儿总算能正常跟他说话，周珂心里高兴，但是他脸上却很平静：“为什么不好？”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万一其中有哪个谎言没圆好，被鬼差他们戳穿了，你之后的日子就不会好过了！如果他们中间还有一两个小气记仇的，那你……”汤果儿不敢确认周珂到底是不是尚旌，但是不管是不是，她现在都不希望他出事！

汤果儿在担心他！周珂忍不住嘴角上扬：“你不用担心，我不需要编那么多谎言，一个足矣。”

“我、我才没担心。”汤果儿故意偏过头去，不正眼去看周珂，但她还是用余光关注着周珂。

周珂笑着朝汤果儿走过去，汤果儿想表现得自己没有在关注他，所以并不好出声叫住他（或许，她也没打算叫住他……）。

“你心里想着的人，是谁？”周珂走近汤果儿，问的第一句就是这个。

汤果儿回头看着他，张了张嘴，想说又不说，最后，她抿了抿嘴，神色黯然地低下了头。

汤果儿的样子不像是想起讨厌人的模样，周珂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判断可能有误，她尖叫着不让他靠近，或许不是因为误认为他是厌恶讨厌的人，那么……她是为了什么不愿意让他靠近呢？

周珂忽然想起来了，是了，她们是不准与他有瓜葛的，她们终究要回到她们的地方，而他却是无法去到那里的。因为他去不了，因为她们不会一直停留，所以对他产生感情对她们来说是件很痛苦的事。因为痛苦，因为终要分离，所以不能承认，不能在一起，要生生地斩断这段感情。

可是，他不会让她斩断的！

他对她动了心，动了情，为了寻她，轮回几世，为了不忘记她，不饮孟婆汤，硬生生抗下六道轮回的阴气侵蚀。他做了这许多，如果还不够，那他就只能穿越那迷失之境，去往她口中的那个书院了！

“汤果儿……”周珂叹口气，有些无奈，“我是……我不知道你已经做过多少任务，但是，第一个任务，你可还记得？”

汤果儿猛地抬头，怔怔地看着周珂。

第一个任务……尚旌……果然是吗……

“你……”汤果儿忍不住想确认，但是她张着嘴，却始终喊不出来那个名字。

汤果儿不敢喊，她怕自己喊了，就躲不开了。

汤果儿看着周珂，眼睛一酸，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你果然记得。”周珂笑起来，他伸手想去摸汤果儿的脸，手指却从汤果儿脸上穿了过去。周珂皱眉，他无法触碰到汤果儿，想起之前他曾抓住过汤果儿的手，他转而伸手去拉汤果儿的手。

不过这一次，周珂并没有触碰到汤果儿的手，看着自己穿过汤果儿手的手，周珂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屋外忽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一直远在旁边静静看着周珂和汤果儿的青年沉不住气了，他快步走向周珂，焦急地向他询问不饮下孟婆汤的法子。周珂目光没从汤果儿身上移开过，他看着盯着他静静落泪的汤果儿，抿了下嘴，低声回答了青年的疑问。

知道了方法的青年大松一口气：“好了，你们继续在屋里叙旧吧，我出去帮你们挡一会儿。小师父，我先说啊，我的实力你知道的，我就学到些皮毛，挡也挡不了多久，你有什么话要说就赶紧说，不要到时候话没说完，还怪我办事不力。”

“你去吧，我不会怪你。”周珂看都没看青年。

“哎！我说，小师父，你还是回头看我一眼啊，说不定这就是最后一眼了。”青年出去前，还故意在门口停留了一瞬。

周珂头也没回：“平日看得太多了，不差这一眼。”

“啧……别这么冷血嘛，好歹咱们相处了有几十年了。”青年还是想要个有点仪式感的别离。

周珂总算回头，飞快地瞅了他一眼：“去吧，早死早投胎。”

“借你吉言。”青年笑着转过身，挥了挥手，然后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出去了。

周珂重新看着汤果儿，他伸手再去拉汤果儿的手，他的手依旧穿过了汤果儿的手。这一次，汤果儿也注意到了。

“你是不是要回去了？”周珂触碰不到汤果儿，他想来想去，就只想到这唯一的可能性。

汤果儿见周珂触碰不到自己，她才敢抬起手，也伸手去拉周珂的手，如预料般，她的手穿过了周珂的手。

“……嗯，应该是吧。”因为相互触碰不到，汤果儿忽然就有了勇气跟周珂说话。

“知道我是谁了吗？”周珂见汤果儿愿意跟他说话了，有些高兴。

汤果儿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第一个任务里，有个跟我很亲近的人……其实也不是跟我，是跟我在任务里的宿主……宿主就是身体没了生机，魂魄离体了，我借用了他她的身体，所以就叫这样的家伙‘宿主’。”汤果儿害怕周珂不知道宿主是什么意思，忙跟他解释起来。

“嗯。”周珂看着汤果儿，眼神很温柔。

虽然眼前的人是个半大的小孩子，但汤果儿还是被他看得红了脸，她小声问道：虽然眼前的人是个半大的小孩子，但汤果儿还是被他看得红了脸，她小声问道：“我应该隐藏得挺好的，说话做事都有注意，也没露出什么马脚，为什么会知道我不是本尊？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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