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海鲜排挡的晚饭叶胜也是表现得十分勇猛,抓着雷蒙德就是一阵“你不喝是吧?不喝就是不把我叶胜当兄弟!”“什么,你还不喝?雷蒙德,不是我说你,不喝可不是中国人啊!”的言语攻势,完全没有路明非等一众预科生学员的插手余地。
“师姐……叶胜酒量有这么好吗?”路明非低声问旁边的诺诺。
“好个屁,你见过酒量好的人发酒疯吗?”诺诺顺手往他碗里夹了一只螃蟹腿,抿嘴一笑:“看着吧,他一会儿就不行了。师姐偷偷告诉你,这里最能喝的人其实是亚纪,两个叶胜都喝不赢一个亚纪!”
“别瞎说,怎么可能……”路明非转眼看向小口小口抿着白酒,还砸吧砸吧嘴细细品味的亚纪,立刻闭嘴不说话了。
理论上来说,混血种的酒量其实大都不差,原因是龙血会快速分解他们体内的酒精成分,就类似于源稚生,几瓶洋酒下肚还跟没事人一样带着助理东逛西逛。
但凡事总有例外,比如叶胜。
“亚……亚纪?你抓着我手干嘛?男女授受不亲啊。”走廊里被搀扶着的叶胜抓抓脑袋,他几乎无法走直线了:“这就要走了吗?桌上的酒还没喝完……”
“雷蒙德已经买完单了,聚会结束了。”亚纪把叶胜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上,无奈地说:“你又喝多了……楚子航,能帮忙吗?”
一旁的楚子航一个箭步上前,架住了叶胜的另半边身子。
“喂喂,楚子航,你也觉得我喝多了?”叶胜不满道。
“叶胜,这是几?”楚子航竖起一根手指,在叶胜面前晃了晃。
“这还能是几?三!”叶胜晃晃悠悠地说着,被一路扶着走出了大排档,喝多的人就是这样,嘴上说着没事没事,一出酒店被冷风一吹便立马现了原形:“亚纪,我有点难受……呕……”
“这是我新买的鞋子!”
……
“我觉得叶胜的酒量,应该没有他自称得这么好。”零边向外走,边往脖子上裹围巾,冷静地评价道:“很明显是喝多了,可他身边的芬格尔除了脸有点红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反应。”
“说明你看人的眼光很精准。”一旁的路明非,目光看向被亚纪搀扶着的叶胜,点头道:“数着吧。”
“什么?”
“三,二,一。”
“亚纪,这风吹得我有点难受……呕……”
……
2009年2月8日,农历正月十四。
路明非倒在酒店房间的单人床上,脖子上垫着枕头,手里捧着一本任务手册,嘴里嚼着口香糖,时不时吹个泡泡,缓缓膨胀、又一下破裂。
“腮帮子不痛么?”芬格尔虚弱地倒在房间里的另一张床上,双手捂住腮帮子,从今早开始他就开始莫名其妙地牙痛,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我们的目标是……没有蛀牙!”路明非斜眼看他,又吹了个泡泡:“你不是刚吃了止痛药吗,没用?”
“哪有这么快,这会儿它才刚到胃里呢。”芬格尔把枕头蒙在脸上:“快把我头顶这盏该死的灯关了,照得我难受。”
“牙痛而已,装什么林黛玉啊。”路明非吐槽归吐槽,还是起身一巴掌把开关拍灭了。
“你小子怎么一下就转性了呢。”芬格尔还是蒙着脑袋,忽然开口道:“出去打了个电话,突然顿悟了就把屠龙事业视为己任了?”
“为了毕业,什么不敢干的,这不是还好心拉上你一起吗。”路明非重新躺回床上:“我说师兄,这学期你再毕不了业可就留级四年了,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呢?天涯何处无芳草呀!”
“这个问题咱们不是讨论过吗?因为无法克服内心深处永恒的孤独嘛,咱们是混血种不是吗,血之哀血之哀。”芬格尔捂着腮帮子嘟囔道:“而且人总得有个吃饭的地方不是吗,学了这么多年怎么屠龙,不在这儿混了,还能去哪儿呢?”
“就像曼斯说得,大不了转行呗。”路明非说:“不是说有不少人毕业即转业么,多少来着……百分之二十?”
“百分之二十九。”芬格尔说:“那可都是些很有勇气的家伙,隐姓埋名当个普通人什么的,你以为真有那么容易啊?”
“何况,我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半个异类不是吗。”不知道是不是被牙痛折磨得泄了力气,芬格尔的声音又低了些:“血管里流着的都有那百分之多少是龙类的,说不准哪天就生出鳞片、顺着楼梯爬到楼下小区草地上晒太阳调节体温了。”
“放心吧,要先变成蜥蜴的话,也得是我才对。”路明非说:“我可是‘S’级血统,你留级前也就是个‘A’级,论变异这事大家也得排队挨个来不是?”
“要不还是算了吧。”芬格尔缓缓地说:“也不用你带师兄我毕业了,反正欠的绩点也不是一门课能补回来的,咱们要不要急流勇退不过你一句话的事。你只要一点头,师兄我这就拖着病痛的身躯去劝劝住隔壁的小师妹,别看她一副愿意为了屠龙事业献身的气势,师兄的话她多少还是愿意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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