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的说法是有些事是生来注定的，你是什么人看你血管里流着什么样的血。”楚子航说：“蓝血贵族的自我操守，不是么？”

“听人说你们中国有猪一样的队友，现在我相信了……”恺撒苦笑着贴影壁坐下，大口喘着粗气。

源稚生的注意力并不在恺撒身上。地面倾斜的时候那些执行局干部的尸体从影壁背后滚了过来，源稚生默默地看着那些苍白的面孔，眼里掠过一丝哀凉。

恺撒大口地抽着雪茄。他注意到了源稚生的神情，那神情不像是伪装出来的。虽然心里对名为“皇”的生物有着十二分的警戒，但源稚生的眼神确实打消了恺撒的怒气。

“火势看着控制不住了，无论如何先离开这里。”楚子航说：“不知余震还会持续多长时间。”

“先把封锁解开，剩下的事情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再慢慢聊。”恺撒用枪指着源稚生的眉心。

“我无权解开封锁，系统的控制权还在政宗先生手里，要解锁必须用他的手机，或者去辉夜姬的主机房。”

恺撒眼睛一亮：“那就带我们去辉夜姬的主机房！”

“你到不了那里，主机房24小时封锁着，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我没有进入主机房的许可，密码和钥匙都在政宗先生那里。”

“你到底是不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长？”恺撒的怒火又烧了起来，这次的怒火和前次略有不同，他气得想挠墙：“你是路过打酱油的么？”

“这么说倒也是成立的。”源稚生回答。

“你在玩我么？”恺撒抓着源稚生的领带怒吼。

“继续在这里待下去我也会被烧死，我现在玩你跟玩我自己没什么区别。”源稚生很平静：“我继任大家长不久，很多权限都没有移交给我，辉夜姬的主机房我一次都没去过。”

“那有什么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快说！这里待不了多久了，你这百年一遇的超级混血种就得给我和楚子航陪葬了！不觉得遗憾么？”

楚子航想自从恺撒发觉这个世界上还有血统远比他优秀的人，说话的风格忽然变了，透着一股自暴自弃的流氓味道，仿佛拖着源稚生下水这件事在他眼里是多少有点划算的买卖。

“电梯井。”源稚生只说了三个字。

恺撒和楚子航对视一眼，拖着源稚生奔向电梯井。源稚生来这里的路也是离开这里的路，对一般人来说高层建筑的电梯井是无法攀爬的，但对于混血种来说不是全无可能。

楚子航探头出去望了一眼，钢铁骨架贯通上下，放眼看去看不到尽头。

恺撒捆住源稚生的身体，但松开了他的手脚：“自己爬，如果我现在枪里的子弹是实弹，想什么花招的话自己先掂量清楚。”

源稚生看了一眼腕表，时间已经超过五分钟了，可执行局的人没有冲进壁画厅，封锁也没有解除。橘政宗素来是个守时的人，难道出了别的意外？

他探头往下看去，橘政宗本应该在下面某一层的横梁上等他。

那根断裂的高压线也不亮了，电梯井里漆黑一片，一只古铜色的手无声地摸出黑暗，沿着地面探向楚子航的脚踝。

……

路明非拉着诺诺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奔跑。

那张神奇的磁卡似乎失效了，路明非打不开走廊两侧的门，窗户里射出惨白的光，但没有任何人声。震波连续几次来袭，其他楼层的墙上都能看见清晰的裂纹，可这一层没有，可见这里的墙壁有多坚实。没有任何窗户通往外面，所有的门都用坚硬的黑色金属铸造，墙壁上贴着各种“危险区域”和“立入禁止”的标志。

越跑越找不到路，最后竟是连入口都找不到了——这层的走廊曲折连绵密如蛛网，像是一座没有尽头的迷宫。

“再跑下去，咱们就得穿过地心直达巴西了！”诺诺止住了脚步，连带着身前的路明非一起停下，两个人藏在一个药品架的后头，大声喘气。

其实诺诺一开始是不怎么害怕的，可人心就是这么奇妙的东西，路明非越是拉着她到处乱窜，她越是感觉两人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反射叠加的动静愈发明显，好像背后真有一队幽魂跟着他们狂奔，叫人心惊胆战。

现在他们停歇的时候，一层又一层的脚步声总算是没了，可那细而漫长的呼吸声却又在耳边开始环绕。

“妈……妈的。”大概是身体尚未好全的缘故，路明非的喘气比诺诺还严重：“这鬼地方怎么跑不到头！”

“真正的出路可能藏在走廊的某扇门后也说不定。”诺诺深呼吸：“这个地方非常不对劲，蛇岐八家为什么要在源氏重工里搞一个私人医院一样的地方暂且先不深究，可是你没注意到么，这里一个工作人员都没有。”

“可能是有的……”路明非牙根打颤：“只是我们看不见而已……”

“行了！有鬼也是先吃我，因为你胆子太小，心挖出来还没乒乓球大！”诺诺一巴掌呼在他的后颈上：“想想我们住的十九层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不是么，我们是被源稚生软禁的，这层楼里可能也被软禁着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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