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卫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无耻小人!”
“我本以为是托词,后来打听之下得知,她确已沉疴难治,命不久矣,所以过后才找了胥四。”
他爬到胥姜面前,抬头看着她,“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自己不忠不义,卑鄙无耻,可当年连老爷都斗不过他们,我一个贱奴又能怎样?我只是想活着,好好活着,难道也有错?”
“自己想活就能出卖残害他人?”巡卫气得抽了他一刀鞘。
他不敢回嘴。
“那你活得好吗?”胥姜言发而诛心,“你背叛了我师父,跟着胥炎跟着胥昊,得了好了吗?”
胥十二面色灰败,犹如死人。
“若师父没死,以他的才华,早已耀世,你跟着他还愁活不下去,过不上好日子?”
胥姜眼底水光雪光化作一片,犹如冬日冰河,要将人冻毙,“可你却害死了他,所以你落到如今这般地步,都是报应。”
胥十二浑身颤抖,将身躯蜷缩在地,卑微地拽住最后一线希望,“只要你替我赎身,我就告诉你溪芷的下落,她是你的生母,而我只是一个贱奴,我不值得你为我花一个铜板,可她却值得。”
“只要你替我赎身,我就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每一次见你……对我也是折磨。”说完,他痛哭起来,哭声犹如鬼嚎。
胥姜说得对,自从胥渊死后,他过得并不好,他被胥炎、胥昊不当人看待,内心也时常因胥渊而受煎熬,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可再不好,他也想求生,也想活着。
虽然他看不到活着的目标,不懂活着的意义,可他还是想活着,至少作为一个真正的人,被人正眼看一看。
巡卫被他哭得烦了,上前一脚踩在他背上,威胁道:“闭嘴,你有什么脸哭?”
他住了哭声,却依旧呜呜咽咽。
胥姜低头盯着他看了半晌,钝钝开口:“好,我替你赎身,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胥十二惊喜抬头,脸上的眼泪鼻涕趁着笑容,竟透出几分疯魔,他急迫道:“只要你替我赎身,别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百个我都答应。”
“你对我还没这么大用处。”胥姜缓缓道:“胥昊被贬为贱籍,要发卖为奴,我想买下他,一并送给你。”
胥十二闻言愣住。
胥姜垂下目光,讥讽道:“这也算还你个人情,感谢你对师父和我的‘照拂’,让你从胥昊身上,找一找做主人的威风,从此翻身做人。”
“主人?”他做胥四的主人?胥十二心头鼓动。
“你若脱籍,便是良民,他如今是贱籍,你自然能买下他,做他的主人。”
胥十二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胥姜语气带着一丝冷怨,“因为我不想他好过,也不想你好过,更不想再看到你们。人既是你带来的,那便由你带着他,一起给我滚出京城。”
胥十二被她的话刺得一哆嗦,“好……我答应你,只要你替我赎身,我就带着他离开京城。”
想着胥四平日对自己的欺压打骂还有折磨,胥十二就又怨又恨,即便知道胥姜这么做是为了报复,可他无法不动心,况且他也没有选择。
“便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以将她的下落告诉我了。”
胥十二瑟缩道:“等拿到籍书后,再告诉你。”这是他唯一的筹码,他不能再被胥姜诈出去,无论她说得多么好听。
巡卫听了又想抽他。
“好。明日我带银子来赎你。”胥姜从唇齿间辗出几个字,“你等着。”
说完,她朝巡卫行了一礼,转身大步离去。
走出庑房院子,胥姜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随后爬起来,脸色惨白的朝外走去。
她脑中一片混沌,每落一脚便犹如陷入泥潭,难以前行。
可她依旧前行,只能前行。
护卫见她出来,忙牵着驴迎上来,见她满脸冷汗,面色青白,顿时一惊,忙问:“东家,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好?要不要去医馆?”
胥姜摇摇头,扯出一抹笑容,“我没事。”
巡卫追了出来,喊道:“胥娘子!”
胥姜转身,问道:“差爷可还有事?”
“没有。”他追出来只是想看看胥姜如何了,“你……还好吧?”
“我还好。”
脸白成这样,怎么可能好?
巡卫招来一旁的护卫,对他说道:“将胥娘子送回去,好好歇一歇。”
护卫拱手应了。
“让您操心了。”胥姜本欲作辞,却忽从白茫茫的脑海里逮住一件事,对巡卫道:“胥昊发卖之事,还请您帮我向主簿禀明,便说请他将人留一留,待我明日带齐银子,再来赎买。”
“你放心,便是你不说,我也会替你将人留下。”
“有劳了。”
看着胥姜骑驴远去,巡卫不禁叹气,“若是大人在看了今日这遭,还不知得气成什么样。”
这可是万年铁树上开的一朵花呀,怎看得了她受这般委屈。
————虚实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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