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帮闺秀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她们平日里遇到最恶毒的事儿,就是你当面刺我几句,我背后诋毁你几下。
何时遇见过,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人,且看那小郡主和那农女浮肿的半边脸,就知道她的力气之大了。
张倾扫视一圈后,看着这帮女子,转身离去时大声道:“汉儿尽作胡儿语,却向城头骂汉人。可笑,可笑!”
宋朝女子多博学,自然就知这句诗词的出处,是唐朝司空图的边塞诗,讲的就是边塞在胡人管理下的汉人。
她们望着离去的张倾的背影,有几个女子面红耳赤,匆匆离去。
余下几人也都面色难看,董知瑾更是银牙咬碎,小郡主也是面色扭曲。
张倾也不想再耽误时间,直接找到长公主的嬷嬷,要求见长公主。
“你有我儿消息?”
长公主自从家人全沦陷北地之后,整个人都变的极为消沉,成日里礼佛,不愿参与世俗之事儿。
这次若不是圣人几次三番的让她举行宴会,安抚内眷,她并不打算出这个风头的。
可惜,偌大的宗族,也就剩下她一个公主了,总不能让后妃来主持吧。
此刻她黑白交加的发丝有些凌乱,细长的双眼里带着一丝期盼,可见是听到消息后就立马出来见了。
张倾点了点头,“我逃走时候,小郡主同太后一行人被抓了起来……”
“不!不!”张倾的话讲完了,长公主也接近疯魔了,她双眼喷火一般的看向张倾。
“你胡说,你胡说的对不对!”长公主听到自己的母亲和女儿的消息,心中如同万箭穿心一般。
“我母亲五十多岁了啊,那帮禽兽!啊!!!”
张倾静静地看着这个才三十多岁,已经头上交叉白丝的女子,看着她从不可置信,到愤怒崩溃,到最后默然不语。
“污蔑皇室是死罪,此话出了臣女之口,入长公主之耳,我不会再同任何人讲起,也没有同任何人讲过,包括五皇子。”
“你待要如何?”
长公主当年也是风华绝代的大宋帝姬,自是知道张倾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同她讲述这些。
张倾跪地,行了臣礼,“臣想出征,想要替我张家几百口人收尸。”
长公主听完心神一震,她眼睛死死的盯着这个笔直跪在她身前的女子,自小在皇家长大的她,什么事情都要拐三个弯。
但她倒是如何也看不透这个十三四岁的女娃娃,刚才花园亭子里的事儿,她已听人禀报了,并无多大的感受。
现在看张倾缓缓取下面具,抬起同她相似的凤眼看着自己。她才猛然想起,这个姑娘不光有张家的血脉,也流着赵家的血。
“我想要踏平蛮子的每一寸土地,我要剁掉他们肮脏的双手,我要放尽他们污秽的血水,我要砍断他们的脊梁,我要血债血偿!”
张倾的语气很平静,每一句话都讲的很清晰,但每一个字都重重地砸在长公主的心头上。
她回忆起儿时,父皇在龙椅上搂着她说:“微娉若是男儿,我大宋后继有人了。”
那时候她聪慧傲气,可惜作为父皇的长女,大宋的长公主,她无论多么能干,最终也只能嫁人生子。
“你要我如何做?”长公主收回思绪,目光定定的看着这个后辈。
张倾抬眸看她,“我要京兆府,颍州,泗州,作为封地。”
长公主眉头微皱开口道:“那都是江北之地,现在都在蛮子手中,你要来何用?”
张倾缓缓戴上面具道:“很快就不是了。”
长公主眉头一跳,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少女。
她知道这个小丫头在训练私兵,心中也如同大多数人一般想着,一群半大的小孩子能做什么呢?
张倾起身后,站立在大厅中央,目光看向长公主错愕的面庞。
“京兆府本就是您的封地,颍州是驸马祖地,泗州不过弹丸之地,圣人想来也乐意安抚公主。”
长公主听完后,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他这个弟弟,为人最是圆滑胆小。
从应天府登基到逃至现在的宁安府,他可谓小心谨慎的很,处事儿看似不偏不倚,面面俱到,但心中自有盘算的。
“我不敢说一定能带回小郡主和太后,但她们的尸骨应当归故土。”张倾说完最后一句,就不在多言语。
她自然也可以自己行动,但北边苍夷满目,十室九空,她本来计划就是以南方为基地,供养军队,逐步蚕食。
“好!不过要等到除夕前后。”
就在张倾以为长公主不会答应的时候,她听到了这样的一个字,张倾弯腰行了大礼利索的转身离去。
赵昚站在屏风后面,看着门口飞扬而去的红色衣角,久久未语。
“你如何看?”
赵昚出来后竟也对长公主行了一个大礼,“我信他。”
长公主望着耳垂微红的少年郎道,“你虽非陛下亲生,但也是太祖一脉,你们同根同族”
赵昚没有抬头,他不知如何回答姑母的话,只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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