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小义堂下烛火昏暗。

顾婉婉一脸闲适，素手执黑棋，左右手对弈。

“娘子，谢娘子来了。”青雀手执烛台，推门将身后披着防风斗篷的女子引进屋内。

顾婉婉温温一笑，放下棋看向谢凤嫣，“阿嫣。”

“婉婉久等了，我从梧桐楼来耽搁了时间。”

谢凤嫣早就已经洞悉了顾婉婉对自己的心思，如今两人已经没了真情实意。

顾婉婉早就觉察出了谢凤嫣与从前大不相同，虽不知她是如何识破的？但也已经不重要了。

“还没恭喜阿嫣，怎么样？一尝夙愿的滋味如何？”虽然她明知谢凤嫣是故意迟到，却还是笑得毫无破绽。

谢凤嫣略带防备打量顾婉婉，原本她并不打算承认与陈述那一夜，但顾婉婉引诱了她。

原本她也是害怕徐清风之死会追查到自己身上才想尽办法勾了陈述，可事后并没有人追查她，她便已经后悔自己当日的情急之举。

事发之后，陈述那腌臜老母有事没事总往她屋前晃，但碍于她谢氏娘子的名头，老东西也不敢放肆喧哗。

谢凤嫣被陈母缠得烦了，遂在心里打定主意要将这老东西杀了灭口。

于是那日，她故意找借口说有只金簪不见了，让陈母帮忙找找。陈母本就惦记谢凤嫣手里的好东西，不疑有它被骗进了屋。

进了屋，陈母说话便越来越把不住栓，时不时提起两人春风一度之事，还叮嘱她有了孩子定要说，会让陈述负责。

没曾想，她没来得及抽出匕首，这一幕就被来寻人的顾婉婉当场撞见了。

谢凤嫣吓得脸色雪白，慌了阵脚。

但顾婉婉却像是没听见一般，三言两语打发了陈母，见谢凤嫣如惊弓之鸟，她温柔安抚，用最坚定的声音引诱她，“阿嫣，你别怕，我可以帮你，让这些折辱过你的人都不得好死，我还可以帮你再次走到人上人的位置。”

忽然，堂下烛火一爆……

谢凤嫣恍神，回想起顾婉婉那晚眼底的疯癫，她没由来地浑身一颤，找了个离上座最远的位置坐下。

“不过区区一座楼阁算什么一尝夙愿？当初你可答应过我，只要我按你说的做不仅可以离开这暗无天日的牢笼，还可过上人上人的生活！你看看我现在，被一个低贱的奴女骂娼妇，还要挺着个大肚子被人指指点点，婉婉，我到底还要忍到什么时候？”

顾婉婉轻声道，“阿嫣，我知道你辛苦，但你相信我，你现在的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我答应你的也一定会兑现。”

谢凤嫣早就看清了，眼前的少女看似温柔实则比蛇蝎还毒，尤其是她从京安回来后。

不知为何？总觉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阴森感，若不是她给的诱惑太大，谢凤嫣也不会与毒蛇交易。

可眼下她出门被骂，走到哪都被骂，这样的日子就算成了人上人她也受不了。

是故，谢凤嫣故意表现出自己的不满，“婉婉，不是我不相信你！你让我假怀孕让桃源众人知道我与陈述的私情我做了，你让我煽风点火撺掇陈述疑心徐蒙达我也做了，如今仙山都被闹成这样她顾妙音还是没回来，可见是没把这里当回事。”

顾婉婉依旧温柔淡定，“那是因为火候还不够，而且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谢凤嫣不解看着她，“什么？”

顾婉婉，“徐蒙达？仙山发生这么大的事，徐蒙达竟面都没露，看来找到徐蒙达就可以抓住顾妙音的尾巴了。”

谢凤嫣皱眉，这几日陈述将自己关在房中也正在琢磨此事，可她看着就心烦！就算杀了顾妙音，她与人私会的丑事还是盖不过，陈述又是个胆小没担当的，如今另外三寮隐隐有后来居上之势，再这么下去，就算陈述得到仙山也是座废山。

顾婉婉一眼看出了谢凤嫣的焦虑，考虑到之后的计划还需要她助力，少女适当抛出一块骨头逗狗。

“阿嫣，你的富贵并不在桃源。我说能助你成人上人也并非诓你。我此前与你说过，我曾得一梦境，能看到不少人未来的宿命，你还记得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凤嫣自是记得，原本她是不信的，可顾婉婉竟说出了徐清风之死，甚至连那日她与徐清风诀别之言都能说的一字不差，这就不得不让忌惮了。

顾婉婉莞尔，“阿嫣，你的真命天子不是陈述，他不过是你一段微不足道的露水情缘罢了，真正助你扶摇直上的……是崔家十一郎，崔承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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