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色并不好，内外交叉的温度实在是太大了，青芜都觉得自己在梦里，而他眼前的人告诉她，这一切并不是梦。

“落伊师兄？”

青芜看着床上躺着的人，那人身形自然，一切都是百年前的模样，少了一份生气，多了一道刀口，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躺在床上，安详而眠。

“对啊，落伊。”

九江沉沉的呼出一口气。

见他，可比青芜见他还要沉重。

“落伊是个好人，这世上也只有他一个好人了，可是这世道的好人都没有一个好下场。”

青芜脸色发青，站在山洞里这么一会儿，身体已经感受到了冰冷，而现在是由心而生的冰冷。

“我带你来，就是为了他，我欠他一条命，你……你和我一样，欠他一份情义。”

青芜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九江继续说下去。

“和你说个你不知道的事情吧，我之前不是说我喜欢你吗？其实不是的，是落伊喜欢你的，是他喜欢你，我只是替他喜欢你。”

“崇山上的生活是很多人羡慕的，能拜入崇山是修仙界人士皆而向往的，我也一样。但是啊，我的路程啊，就这么被毁掉了。”

由我的父亲。

由仙门百家。

由我的师父。

九江缓缓地蹲下身去，跪在了落伊的床边，苍白的手指被冻得发青。

“他啊……他死了很多年了，几百年吧，在你们当初下山之后，师父……师父她就赶到了西海去，但她不带我去，她把我放在了山上，我知道她在想什么，我也知道我父亲在想什么，我只是气啊，为什么是我呢。”

“不理解。”

“你们都一样，这世道对我不公，那我又能怎样？”九江平缓的说道，青白的手指缠绕着一层黑色的雾气，缓缓地流到了落伊身上，那黑色的雾气将尸体一层一层的包裹着，缓慢，而又轻柔。

“我还挺讨厌你的，我们两不都一样吗？”

青芜喉咙一哽，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大家不都一样吗？”

“人啊……嘴上阿谀奉承，背后又是另外一副嘴脸，高攀权贵又想独自清高。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又该有几份真心几分假？”九江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手心的灵力飘忽不定的晃动着，他垂着眉眼看着自己的手面容冷淡。“他救了我，帮了我，我便还他就是了。他待我如何我心底自有数，倒是觉得他烦了，怕我死后在我耳边念叨，便还他一份情，你可要帮我？”

青芜抱着手看着蹲在床边的两人，心底的无力感慢慢的浮起，一点点的击溃着那一层防线。

她心底的疑问太多了，很多事情都没有一个回答，而现实在逼迫着她快速思考、理解，一点让她静下心来回溯的时间都没有。

这世道待她又何来的公平？

许久没有得到青芜的回答，九江转头看向她，青芜不言不语的冷淡的站着，在看到他的时候眼底的情绪终于开始浮动了。

“我有个问题，这些年代替他在天界陪我的是你？”

“是。”

“你代替他活着？”

“是。”

“你……杀的他？”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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