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宗主不妨直言，天兽宗基业非同小可，莫说是我区区一个人、就算是冥鬼殿、剑鸣谷，都吞不下来，所谓投效云云，归根到底、不过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合作罢了。但话说回来，天兽宗虽然是龙潭虎穴，但我一心逃遁，大概桓宗主也很难有太多办法。”

楚天策端起面前一盏素酒，一饮而尽。

喉间烈火奔腾，霎时间将酒浆焚化，馥郁的酒香缭绕、沁人心脾、齿颊留香。

剑王血焰奥妙万方，特别是真火剑灵晋升腾灵境，已然是万毒辟易、众邪不侵。

桓昱望着楚天策随意畅饮，闭目沉默片刻，缓声道：“楚公子既出此言，倒显得老朽落入下乘了。实话实说，天兽宗确实是招惹了一尊大敌，此人战力已经达到净土中期巅峰，甚至犹有过之，老朽借助祖宗遗留的重重大阵，也只能勉强持平而已。”

“此人一方面叫嚣要吞噬老朽的玄武血脉，另一方面却又迟迟不下死手、只是反复消磨，捉摸不透。”

“最近短短千余年间，竟然四次出手袭杀，每一战我的血脉本源都要枯败些许，最多再有三次，玄武血脉便会彻底跌破一个临界值，哪怕借助星辰大阵、亦难以抗衡这尊大敌。到得那时，无论他所求者何、天兽宗亦只能任人鱼肉了。”

“实话实说，对于楚公子横空出世、缺乏第一时间的反应，很大程度上是被这件事牵扯了太多精力。”

在桓昱身旁，两尊净土境脸上同时泛起一丝深深的无奈、甚至是恐惧。

哪怕是一直双目紧闭，似乎对一切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的净土大能，面颊肌肉都在轻轻颤抖。

而三尊虚空境的年轻人，眼中则是泛起无法遏制的惊恐。

很显然，这些细节、至少最后期限、桓昱宗主从来没有向他们透露过。

一时之间，望向楚天策的目光中、那并不特别掩饰的不悦和抵触，平添了无数纠结与期待。

“此人是谁？”

楚天策双眉紧皱。

他虽然修行时日不长，但接触的净土中期巅峰强者却并不少。

然而很显然，无论苗振川、或者古翊飞，大概都没有这样恐怖的战斗力。

桓昱虽然身裹锦袍、只露出大半张脸，但气息却并未刻意掩饰。

雄浑厚重的神威，决然不逊色于楚天策见过的任何一尊净土境中期。

能让这样一尊净土境中期强者、借助前辈先贤遗存的重重大阵，依旧无法匹敌，简直是不可思议。

一时之间，楚天策望着桓昱真挚且颓丧的双瞳，竟然依旧升腾起一丝莫名其妙的怀疑。

桓昱摇摇头，说道：“不知道，从来都是黑袍裹身，看不清身形容貌，战法千奇百怪、神妙奇诡，真意更是变幻万方，根本无法揣测。若非声音、气度、装扮始终一致，我甚至怀疑四次战斗、遇到的是四个不同的对手。”

大殿之中，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良久，楚天策终于开口道：“我需要做什么？我能得到什么？”

听闻此言，桓昱眼中终于泛起一丝欢喜，说道：“楚公子有两个选择，第一，正面击退此人，天兽宗宝库可以向公子开放，公子自己、或者几位夫人、以及灵兽能够使用的灵宝，均可自由取用。第二，老朽即刻退位、昭告四方，由公子担任天兽宗主。”

“由我担任宗主？”

楚天策眉峰挑起，目光扫过其他几人。

只是这几人都是神色沉静，显然这个结论是反复商讨、已经确定的，并非桓昱临时起意。

“不错，舞秋小姐身怀修罗王血、统御天下万鬼，楚公子得到天妖传承，正当统御天下万妖。老朽当年冒险失败，天兽宗漫长岁月中闭关自守、当年的附庸下属、死走逃亡，不计其数，楚公子天资超卓，前途无量、必然可以率领宗门更进一步。”

桓昱双瞳目光灼灼，似乎越过一百零八颗星辰、直贯星海深处。

天妖门的传说，深深刻在每一个高阶妖修灵魄最深处。

一尊修习天妖传承的妖孽，哪怕传承只有一星半点儿、亦是一种无上的荣耀、本能的臣服。

这种荣耀与臣服，比之修罗王血对鬼族的意义，分毫不让、犹有过之。

而且天兽宗虽然不似冥鬼殿是一个松散的鬼族联盟，但同样不似寻常人族宗门，有着明确的传承谱系和嫡庶之分。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强者为尊的思想，几乎被每一个天兽宗门人所接受。

寂静再一次降临，傀儡为楚天策斟满醇酒，酒香缭绕、丰盈虚空。

良久，楚天策才问道：“那位神秘强者下一次降临，大概是什么时候？”

“此人搏杀极其凶戾，每一次都要拼到伤及本源、方才愿意退却。按照惯例，他每隔三百年左右会降临一次，下一次大概在两百年后，老朽还可以抵抗三次，亦即有超过一千年的时间，可以供道友突破净土境中期，并不急于一时。”

桓昱声音中泛着决然与凌厉。

他的肉身强度、并不能完美承载玄武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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