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眉取了衣裳为秦笙笙更衣，眼神有些飘忽。

“奶娘，有什么话就说吧！”见柳眉一直心神不宁，秦笙笙也是叹了一声。

柳眉为秦笙笙扎好翠色腰带，抬眼看着秦笙笙，神情有些凝重地道：“小姐，那凤九梧一直与老爷不对盘，上次潜入冰宫，他应该也知道了小姐进去过，如今，他却要见小姐，奴婢怕他······”

“你怕他对我不利？”秦笙笙整了整鬓角上的珠翠，斜眼睨着柳眉。

柳眉点点头，“是啊，奴婢怕他将小姐囚禁起来或是找什么罪责迫害小姐。”

秦笙笙莞尔，“你多虑了，他要是想对我不利，当日在冰宫，他就可以要我的命，也不会任由凤啸宁把我救了出去。或许，他真是有什么重要的话想与我谈谈吧，毕竟，我的生母还躺在他的冰宫里。偿”

一听秦笙笙提起秋紫蕊，柳眉浑身一颤，发白的手指蜷了起来。

秦笙笙轻叹一声，“好了，该面对的迟早得面对，拖着也不是办法。对吧？你就不要再担心了，好好给我收拾行李，我让心兰陪我去就行了。”

她提起裙子，往外走了两步，顿住，回头，“奶娘，我那床底下有一个大钱袋，你记得帮我放好了。”

柳眉无奈一笑，“好的，小姐，奴婢这就去收好。”

唉，小姐自失忆后，对老爷交代的事情忘得是一干二净，唯一记得的事情就是敛财，也不知道怎么就有了这样的癖好。

望着那离去的倩影，柳眉走到院子里，抬眼望着远处的天空，眼里挂着希冀，唇角浮起了一丝羞涩的笑意。

只是在门口站岗的钱小小就没有那么愉悦了，他很想对秦笙笙说，那个钱袋子，已经不见踪影了。但是基于秦笙笙的暴脾气，钱小小实在不敢把这件事情告诉她，一直隐瞒到现在。

见柳眉当真去找钱袋子，钱小小知道再也瞒不过了，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扯住柳眉的裙摆，惨兮兮地哭道：“姑姑，您可要救小的呀······”

在黎公公的引领下，秦笙笙来到了凤九梧的书房。

书房里，香烟袅袅，松香环绕着整个屋子。一方矮几上，精致的茶具摆放在上面，一双仓劲的手提着茶壶，正在悠然地用茶水浇着茶具。

眼眸并未抬起，只专注地做着茶道，浑厚的嗓音低沉地道：“你来了，坐吧！”

秦笙笙欠了欠身，然后提起裙角在凤九梧对面坐下。

凤九梧往烫好的茶杯里添满了两杯香茶，捏起其中一杯，亲自递到秦笙笙面前。

秦笙笙连忙恭敬地接过，“多谢太上皇。”

凤九梧慈祥地笑了笑，自己也端起一杯香茗，深吸气，陶醉在悠悠茶香中。

秦笙笙也看过很多日本的茶道，其中的一些步骤她了然于心。她将杯子握在两只手心中，来回搓了几番后，鼻尖一低，双目微闭，深吸一口气，清甜的茶香冲破了松香的缠绕，进入到她的心脾，当真是芬芳宜人。

“本皇已经许久没有和人一起对饮香茶了，自从她一睡不醒后，十年来，本皇都是一个人自斟自酌。”

说的人似乎云淡风轻，秦笙笙还是听到了一种孤独的凄凉。

知道他爱着秋紫蕊，可是她却无法体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深爱，以至于他宁可舍弃整个后宫，哪怕她不在身边了，他都还是没有再娶一妃一嫔，就这么，一个人在太和宫里寂寥地过了十年。

品着香茗，秦笙笙抬眼偷偷地瞧了两眼凤九梧，虽说是年近半百，乌黑的发丝中掺杂着一缕缕银丝，可依然双目炯亮，身子挺拔，也没有过于发福的迹象。

他的容颜与凤啸宁有几分相似，尤其是侧面，精致的雕刻师打造的俊美五官，脸上多了些许沧桑，眉宇间多了两道褶皱，却让他增添了中年男子特有的气质。

察觉到对方在观察着自己，凤九梧搁下茶盏，眼眸微眯，“本皇，是不是比你父亲看上去要苍老许多？”

还没等秦笙笙回话，他又自嘲一笑，“原本本皇就比你父亲大些，比他老，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岁月这个东西最是无情，却不一定公平，本皇可以想象的出，你父亲现在一定仍然风姿俊朗，仙风道骨。不像本皇，日夜放不下，日夜只为伊人独憔悴······”

他的话语越来越低沉，说到最后，竟有些黯然神伤。

秦笙笙鼻子隐隐发酸，宽慰道：“我没有见过我的父亲······我是说，我失忆了，记不起来父亲的模样。不过一副皮囊而已，即便再青春又如何，只要对得起自己的心，只要心中无悔，只要心有所爱，这样的人生才真的是美丽。我相信，太上皇您，因为有一段那么美好的记忆，还有心中所爱，您的人生已经比普通人要幸福的多。”

一番话，让凤九梧心头一暖，也有些惊讶，目光不由得盯在了对面这个酷似自己爱人的小女子脸上。

她果然有几分像她，包括这种直言不讳的性格也像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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