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曦受伤的事根本瞒不住，当天晚上，余明月从牌桌离开，连小抽屉里的钱都顾不上拿，慌里慌张地吩咐司机送她过去医院。

同样也在应酬中的叶昊林，电话听到一半，表情大变，匆匆说了声“抱歉，突然有急事”，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到车旁，一路几乎是踩着高压线往医院赶。步伐看似沉稳，实则脚步虚空，连带走廊内的回声也一并放大，一下一下地狠狠往人心脏上撞。

余明月哭了一路，眼前有点发晕，四肢都使不上劲儿，司机不放心她也跟了上来，见状立刻帮忙推开门，另一只手及时扶住她：“太太。”

叶曦才刚睁开眼没一会，意识大概还有些模糊，平日里不知疲倦的大脑难得消极怠工，短暂地呈现出空白状态，他一动不动地仰躺在病床上，微微发散的瞳孔映出一大片雪白的天花板，闭着嘴，唇瓣也没了血色，看起来真像个可怜的哑巴。

卢俞一心一意守着没离开，按捺不住喜悦喊了一声“叶哥”，对方没反应，他又急忙俯下身去，右手凑近叶曦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晃了两下：“叶哥，你看看我，你能看到我吗？”

余明月进来恰好听到这句，心里咯噔一跳，第一反应是儿子被炸成了瞎子，她张嘴呜咽出声，走出两步后猝然意识到儿子这是醒了过来，顿时破涕为笑。人活着就好，瞎子也无所谓。

卢俞转过身去，紧接着站直了：“阿姨好。”

“小鱼。”

见到他脸上横七竖八粘着的创口贴，头发里的尘土都没顾上清理，他之前应该是哭过，两条泪痕从灰不溜秋的脸颊上蜿蜒而下，更增添了他那对熊猫眼的喜感，整个人憔悴得近乎狼狈。

余明月上下打量过他，应该是在确认他的伤情，等她发现伤得最重的是她那个倒霉儿子，她先是松了口气，同时又止不住心酸。

“平安就好！辛苦你啦，一直守在这里。”她在卢俞胳膊上拍了两下，上面的血迹早已凝固，却依然触目惊心。

既然叶曦人已经醒来，卢俞憋着没说他衣服上的血是从哪儿蹭来的，也是怕余明月承受不了。

天底下，又有几个母亲承受得住？

双眼茫然地和亲妈对视了一阵，耳边听到一声温柔的呼唤，然后，女人冰凉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脸，尽量压制住心底的恐惧。

叶曦怔怔地盯着她发红的眼眶，半响才找回焦距，张开嘴，喉咙里发出干涩嘶哑的声音：“妈，一点皮外伤而已，是他们非得小题大做，没事了，你儿子我天生皮糙肉厚的，命硬得很……咳咳……”

哪怕他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可语速却显出几分力不从心，好不容易憋着一口气说完，就看到他不自然地皱起眉，闷声咳嗽起来。

“好了好了，你别说话。”见他还能看清自己，余明月后怕地吐出口气，想替他掖好被子又怕自己没个轻重弄疼了他，手足无措地呆坐了一会，最后低头一抹脸，抬起头时已经重新露出笑容，“你现在什么也别管，你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尽快养好身体。”

叶曦很顺从地说了声好。

不等他闭上眼，叶昊林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还跟了个护士。见到叶曦醒来，护士姑娘喜出望外，转身去喊医生过来给叶曦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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