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会弹琴？”小枫凑上前，眨着眼问道。

“在下不才，略通音律一二！”

“好，那就替我弹奏一曲琴瑟吧！”小枫直接跳到离君然最近的一颗树枝上，撑着头，做好倾听的准备。

“可是，在下并没有随身带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还请恕罪。”君然做了个抱歉为难的姿态。

“没事，我有，接着！”不知小枫从哪里变幻出一只琴，看上去很是精致，音色应该也是很好大吧。

“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接过小枫抛过来的琴，便盘腿坐下，手指跳跃在琴弦之间。

一曲完美的曲音弥漫在枫林中，消散在枫妖的心头上。

枫林里，除了琴音，再无其他的响声。

…。

就算琴谱再长，音节再复杂，也是有结束的一刻。可即使琴音消散了，乐曲结束了，小枫依旧沉浸在自己遐想的时间里。

曾经，她只是一颗很普通的枫树，普通到没有任何灵力，生活在一个很坎坷艰难的环境里，没有营养的土壤让她迟迟不能长大，树叶也不能如正常枫树叶般春绿秋红，直到有一日，一名书生偶然走过她的身边。

看着眼前这颗因营养极度不良，树叶萎黄，濒临死亡的枫树，书生便动了恻隐之心，将这颗枫树移栽到自己经常读书的院子里，每天给枫树浇水，读书给枫树听，说自己的心事给枫树听，无论是高中状元之后，还是在书生娶妻生子之后，他一直带着这颗枫树在身边。很快，这棵枫树有了自己的灵识，感受到了来自人类的气息。但是这个“很快”对人类来说却不是“很快”，这时候，书生已经因为年老体衰，躺在了病榻上，面临最后死亡的境况了。

想起悉心培育栽养自己的书生，小枫恨自己觉醒的早，她很想去陪在书生的身边，告诉他，她喜欢他，可是她只有灵识，并不能化形，她依旧是棵树，无法随意移动，无法去跟书生说明自己的爱意，更无法帮书生延长生命。

终于书生死亡了，那是在一个深夜中，圆月当空，群星点点，照耀着广大的土地，滋润着每一方泥土，小枫静静地立在那里，感受着书生死亡前那一刻窒息的痛苦，她的心痛了，很痛。

……

“小枫……我可以这么叫你吗？”一声温柔的叫喊声唤醒了真沉浸在悲痛中的小枫，她耷拉着枝头，就如人正耷拉着脑袋一般，看似那般沮丧。

“嗯？”小枫抬起头，大惊，因为眼前出现的竟然是书生年轻时的脸庞，依旧那般温润。

可是，这个人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因为他是飘着的，并且身体是透明的。

“是啊，他已经死了！”小枫心里暗叹。

“那我就叫你小枫吧！”书生温柔的看着眼前满身红叶的枫树。

“嗯！”小枫回答了一生，原本准备说的那些爱慕陪伴的话，却仿佛全部噎在了喉中，说不出一个字，小枫感觉到自己的眼眶很热，很热。

“谢谢你的陪伴，谢谢你这一生无怨无悔地倾听，我要走了，也许我还有来世，我那时候给你弹奏一曲琴瑟可好？”书生的魂魄越来越淡，声音也越来越飘渺。

“嗯，好！”小枫为了以防自己哭出声，咬着牙说道。她不想在他面前流露出难受的表情。

“小枫还真是无情呢！怎么说我们陪伴了彼此这么久，我说了这么多字，小枫却只是一个字两个字的回答。”书生发出一阵悲伤的感慨。

“我……听我说，你能不能……”小枫立即抬起头想要解释，但是却早已不见书生的任何魂魄的影子，也感知不到书生的任何气息了。

是了，走了，这辈子他们的缘分就在这里了，他带走了她的心，她留下了他的留念。

“哇哇……”一阵女子的哭声传出书生的院子，枫树浑身散发着淡红色光芒，很是耀眼华丽……

光芒消退，一个身穿粉红色及膝襦裙，红色的长发，红色的眼睛，瓜子脸装状的女子出现在原先枫树所在的位置，她化形了，她终于化形了，但是小枫没有感受到任何初次化形带有的喜悦，因为他走了，永远的走了，她就算化形了，除了书生，还有谁会认出来她就是那颗小枫树。

随着曲音的消散，小枫的回忆也终止了，双颊之上早已被两行泪浸湿，她立刻背过去，不敢让君然看到自己的这副模样，她希望自己留在他心里的印象永远都是天真开朗的，乐观豁达的，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

……

“你可以再弹一遍这首琴瑟给我听吗？”小枫压抑着自己抽泣的声音，小声说道。

“可以！”君然依旧是那副温柔的样子，便开始了弹奏。一旁的小枫则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在树枝上，右手撑着下巴，深情地看着眼前弹奏这首琴瑟的但若儒雅的男人。

他还是那个他，依旧那么温柔，那么好看！

在之后都在君然结束弹奏的时候，小枫都会要求他再弹一遍，如此反复，君然从头到尾，将这曲琴瑟硬是弹了不下十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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