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千叮咛万嘱咐这个王登榜！还是给我来这一出！轻敌冒进贪功自傲！这下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蔡居厚小脾气一上来，隔空数落了王登榜能有小半个时辰！龚旺、邓宗弼乖乖听着都觉得尴尬无比，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被堵上！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其他人怎么还不来？你去帐外看看他们来了没！”蔡居厚直接指使邓宗弼。
邓宗弼疑惑中，去看谁来啊？刚才蔡大使有令人去喊人吗？又不敢多问，外出观瞧，是来了几个文武官，站在大帐的不远处面面相聊，邓宗弼紧走几步，“蔡大使在里面等急眼了都，你们快进去吧！”
一文官道，“我们听着蔡大使骂了好一会儿，是因为王登榜被困的事吗？”
“还能是什么事？蔡大使气炸了简直！王都监领着四千多人走的吧？一败涂地，这能不怒火攻心吗？”
“王登榜那厮就是个粗人，除了乱打一气根本没有脑子，当初如果选定我去，就没这么多乱子了！”
“张金标！你说话注意分寸！现在是埋怨大使不肯用你吗？”
张金标摇晃着脑袋，“我没那意思，你可别瞎说，王登榜那厮是装得听话懂事，实则本事一般，是他骗了大使的好感，我夜访大使苦苦陈情，还不信我……”
“你们还不滚进来！”这一声豹喝来自铁青脸的蔡居厚！寒风鼓动衣袍，简直自带出场特效！
“大使！我们听到消息就急急赶过来了！不敢进去打扰恁思考对策……”
蔡居厚怒道，“屁股那么沉吗，来的这么慢，张金标！你去通知所有在外带队的文武诸将，令他们速速收队，赶回来商议要事！”
“啊？”张金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没有资格进入大帐参与议事吗？要自己这种身份的武官去干传令兵的活儿？一个个通知其他同僚？这不是打自己脸……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蔡居厚眼睛一瞪，张金标迫不得已，躬身抱拳应诺，扶着佩刀柄赌气走了，邓宗弼寻味这二位，若有所思。
“全部进帐议事！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未几，又有多人赶来，参与到对策之中，龚旺悄悄不安说话，这个败兴的时候，说什么都要遭受攻击，他才不会吃力不讨好呢！
蔡居厚却非要点龚旺的名儿，“龚副将，应天府前军抵达济州城的事，你知道否？”
龚旺抱拳，“实是营寨中爆发疫病，各处人心惶惶，不敢走动惊扰瘟神，所以没有再派兵马赶去济州，怕传染客军，害了所有人！”
“疫病？”蔡居厚这才想起几封文书未曾打开，嗨，光顾着高兴，忘了这茬！“好吧，因为疫病，所以你对济州的事一概不知了？”
龚旺回道，“大使，下官只是个小小的武官，只晓得出力厮杀，至于怎么计议谋划，下官是做不来的，只有听命而已。”
“好好~”蔡居厚不耐烦摆摆手，派来个一问三不知！给你脸色还会被人说下马威！所以干脆不问龚旺了，只当他不存在。
一幕僚道，“看这份详报，初看之下的确诧异，但后半段猜测颇多，大使也不必太过心焦，事情，没有尘埃落定，还是会有转机的。”
“有转机？什么转机？都被王贼骗入瓮中了！生死难料，一定是全军覆没！”
“大使，这是最坏的情况，但不一定会发生！”
蔡居厚道，“那好，便如你所言，我军该如何处之？绕过济州城前去兖州，还是驻军合蔡镇？”中后大军携带大量车马器械，军卒没有王登榜率领的那一批精锐，队伍的体积却庞大许多，预防偷袭的保护力不够。重要的一点，如果王登榜大败，那他所属的七八百匹战马，至少会有一半落入王贼手里，贼兵的奔袭能力大大增强！扑杀自己的斥候不是没有可能！
“大使，我们在来之前，特意去见了那些溃兵，我觉得他们说的话对咱们分析敌势有用，要不要带上来？”
“有这人怎么不早说！快带上来！”
……
张金标赌气似的做个传令兵，那我就把它做好，保证每一位有官职的文武臣亲口告知，期间收获的表情有惊有恐，没一个能笑得出来，除了他自己。这些随军捞军功的纨绔子弟心慌了！
蔡居厚也是没有办法，这个人情，那个世故，预报十营的大军，再加杂七杂八合起来七千余人，外加小三千的随军民夫，人马上万，无边无沿，军卒尚且不自律，何况臃肿的关系户大军？所以蔡居厚很明白，先锋军选的都是精锐禁军，争取一套打得贼兵灰飞烟灭，中后军去了打扫战场救治伤员，军功少怎么办？军功这玩意，就看怎么吹了，战场上冒死背回两名伤员难道不是军功吗？冒死救回一家被困百姓不是军功吗？能变成的内容很多，只是缺乏一个机智的大脑罢了。
在这里，有蔡大使，一切都会帮你们想好。
本来兴冲冲抢战功的纨绔子弟关系户，正开心十分捕捉流寇乱民呢，突然被张金标这当头一棒，哪能不心惊胆跳！
“这才几天！王登榜全军覆没？张都监你确定不是在跟我耍笑？”
“千真万确！还请将军早早赶回！”
看着他们害怕的忧色，张金标只有鄙夷！干活最多的却不受重用的，向来不爽躺着刷功劳簿的！
张金标与最后一位使臣赶回中军大帐，已是灯火满营，岗哨加了三倍之多，口令一时辰一换。能在上万大军营地刺杀林摅，重伤二把手，俘虏三把手，已经让蔡居厚发毛了，不得不防！
掀布帐进来，内堂排排坐得满满当当，一股汗臭热浪呼呼把人往外推，抱拳行礼的繁文缛节省去了，悄悄躲到角落里听训话才是首要。
无奈这议事谈不下去了，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低头盯着别人鞋子看，或是低头玩手指……这二位进来不引人注意是不可能的了。
蔡居厚扶额坐于正中，听见响动抬头看了一眼，该下决断了，“你们还有异议吗？”
“我等听大使全权发落！”
“好好，~这个罪名我担着！若是惨胜，这个罪名我担着，若是败了，败得一塌糊涂，你们都不用准备后路了！听明白没！”
众小声不整齐，“我等明白。”
张金标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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