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谭氏，崔氏和小崔氏也紧盯着时间，脸上的笑容再也掩饰不住。

只是随着时间流逝，众人脸上的笑意渐渐变得痛苦，腹中越来越痛，有的已经忍着腹部发出低吟声。

“娘，我肚子疼。”柳清灵痛苦的叫着。

谭氏从喜悦中回神，才惊觉原来不是她一个人身体有异，恍然间环顾四望，不只是她与女儿，其余人等皆是面有痛苦之色。

柳清灵的一声喊仿佛打开了放水阀门一发不可收拾，所有人都明白了过来，原来不是她们一个人身体不适啊！

越来越痛了，室内慌作一团，谭氏的长子向大门处去，大声呼救，想要把外面的守卫叫来，只是人刚到门口就被突来的一棒子给打了回来。

这一棒子很有力量，直接把他打倒在地，口吐鲜血，头昏脑胀，他抬起头来看，头晕目眩间他还是看清了那人，是柳以勒带出来的小厮，好像叫裴浩。

聪明如他，哪里还不明白：“你……，下毒。”

贺芸走了过来，此时的她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谦卑笑容，她站得笔直，冷艳无双，冰冷无情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温度，看着倒在地上已经无力爬起的贵公子，再环顾室内因为痛苦到痉挛柳家人，淡声开口：“是啊！我下了毒，可惜你们此时才发现，已经晚了，你们不用别喊了，除了你们所有人都死了。”

她假借崔氏之名，给每一个卫守都送上了加倍的毒汤圆。

一碗汤圆，六六大顺，心想事成，多美好的寓意～

崔氏已经痛得几近晕厥，她怒火上涌，用尽了全身力量指着贺芸，吐出话语来：“我们柳家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如果贺芸只是一个姨娘，那么柳家在践踏她尊严的同时确实是给了她无尽的富贵。

贺芸看着崔氏，眼中如一潭死水，多年的卑躬迎合已经让她变得麻木，她早已记不得憎恨是什么模样，她在门口坐了下来，任由裴浩一捆一捆地在房外四周铺满柴薪，并泼上火油。

刺鼻的火油味伴随着恐惧扑面而来。

众人惊骇地看着，毒素已经席卷全身，她们已经站不起来了，死亡的阴隐笼罩在每一个人心头，想要逃命，有的爬向了窗口，但是她们才骇然发现窗户被人从外面锁上了，在她们沉浸在喜悦的时候，贺芸与裴浩做了很多事情。

窗户被封死，大门是唯一的出路，但是贺芸守在门外，手中拿着一把刀，把每一个出来的人都刺死，中毒已深的妇孺们在她的面前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柳家各房男丁都跟随着柳策进了宫，参与宫变，或是领着官兵在守卫京城，留下来的完全是老弱妇孺。

他们太自信了，认为一切尽在掌握。

贺芸的声音冰冷没有温度，像是来自天边外的恶魔呓语：“我为什么？我本姓岑，家在离京城很远的岑家村，我有一个幸福的家，有爹爹，娘亲，还有刚出生的小弟，可是有一天他们都死了……”

崔氏在听到岑家村时，脸色突然一变，她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当初柳策为了让小豆儿的身份名正言顺，派人灭了岑茵的家乡岑家村，并让人假扮岑家村人成功骗过了石亭玉，把痴傻的小豆儿当做是大皇子带回了京。

崔氏脸色灰败，眼里死灰一片，这个主意还是她提出来的，她甚至为这个绝妙的主意沾沾自喜，没想到却是自掘坟墓。

万万没想到，岑家村居然有漏网之鱼。

“我弟弟才一个月，他还那么小……”贺芸泪眼蒙眬，只有想起家人时她才能有活下去的勇气，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活着。

那一日她去山上为母亲采药补气血的药草，不小心滑下山坡昏迷到夜晚，可是等到她下山时，村里早已变了模样，村里所有人都死了，她看着村里人被人无情地丢弃在大坑中，被掩埋。

每一个人她都认识，有爹爹，有娘亲，有刚满月的弟弟，有老村长，隔壁的婶娘……

她吓得不敢出声，躲起来看，甚至连哭泣都不敢。

那一夜下了很大的雨，仿佛天空在哭泣，她用双手疯狂地刨开泥土，拼了命地挖着，她不知道她应该怎么做，直到她从娘亲手中摸到了一块铁牌，她知道这不是村里的东西。

她一路上京，寻找母亲口中的小姨，在姨父打听后她才真正确认了铁牌的来历，冤有头债有主，她的余生有了方向。

“我千辛万苦，委曲求全，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手刃了柳策，可惜……，不过杀了你们也能替岑家村一百三十八个乡亲报仇雪恨！”

柳策丧尽天良，自有天来收他。

崔氏毕竟年老体弱，此时已经快不行了，眼神变得迷离，身体瘫软成一团泥，从坐椅上滑落在地上，几口气没上来就这么去了，这个柳家最尊贵的人已经最先咽了气，不过此时已经没有人顾得上她了。

崔氏的死让谭氏与小崔氏等人更加恐惧，她们苦苦挣扎着。

“都是柳策干的，与我们无关，放了我们吧！”小崔氏哀求着，她已经吐了血，再不医治将性命不保，以前尊敬的公爹都敢直呼其名了。

真的是除生死无大事。

“无关吗？岑家村里一百三十八人，哪一个与此事有关，他们与柳家又有什么关系？你们享受了柳策带来的荣耀，就应该承受后果。”贺芸抓着小崔氏散乱的头发，把她提了起来，这个以前高高在上，甚至不拿正眼瞧她的尊贵夫人，此时在贺芸手里已经变得狼狈不堪，珠钗散落满地，衣衫脏污。

熊熊烈火在燃烧，伴随着冲天的火光照亮了一方天空。已经没有人关注这里了，随着城门的攻破，西北王石亭玉带领的援军长驱直入，京城内硝烟四起。

伴随着柳家的大火，一起覆灭的还有身处皇宫的柳策。

远边的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皇宫内战事逐渐平息。

尘埃已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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