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休息一会儿，晚上的生意就又要开张了。

靳语南和靳雨溪坐在马路对面，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姑娘拖着下巴，看着对面那个简陋的小饭馆，靳雨溪拉一拉靳语南的小辫子，说：“姐姐，我饿。”

中午吃饭的时候爸爸先吃，剩下的她俩才能动筷子。

正在长身体的小孩子，没吃饱，哭唧唧的叫饿。

靳语南想了想，用木棍在地上画了一个圆，说：“这样吧，你想象一下，这个是个大饼，酥酥的外皮里边装着甜甜的糖，咬上一口……”

靳雨溪有些生气，将靳语南手上的小棍一把打掉在地上，说：“姐姐你骗人，老师都说过了，这叫画饼充饥！根本不管用！”

小小的姑娘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去：“我也饿啊，但是现在去跟爸爸妈妈要吃的，肯定会挨打的。”

靳雨溪哭了一会儿，突然说：“中午爸爸说了，妈妈要生小弟弟了，听说生孩子会有很多阿姨叔叔过来，到时候我们就有好吃的了。也不会饿肚子。”

“那弟弟还有多长时间才能生出来啊……妈妈肚子好大，好像装了一个大西瓜。”

她俩不知道在那间小店里，生意不怎么好，靳大强抽完一根烟，好像下了什么决定似的，说：“我这就给我妈打电话，叫她把两个丫头片子领回乡下去吧，在这边咱们照顾不过来。”

“你妈岁数那么大了，能行吗？”女人愁苦的脸上有点不确定：“送到乡下去，咱们每个月是不是还得拿生活费过去，现在生意不景气，孩子快生了，手头紧。”

“先送回去再说，总不能在这。”

外地人在城市里不容易站稳脚跟，再加上靳大强邋遢习惯了，店里地面上油腻难当，桌子上总是擦不干净，摸上去还有些粘手，有时候在店里还能看见蟑螂。

有限的几个老顾客，来了几次以后也就不愿意来了。

靳大强抽着烟，烟灰落了满地，他看着隔壁热闹红火的生意，很是眼红，怀疑自己要不要去请个财神回来供着。

营业时间很快过去了。

两个小姑娘才被允许回家，靳语南在外面饿的够呛，回家之后闻着油烟味，肚子响个不停。

她趁着两个大人不注意，去柜子里翻了一块甜点出来，跑到角落里和靳雨溪分着吃了。

甜点太干了，噎的两个小姑娘直翻白眼。

靳语南偷偷去厨房倒了水，正喝着，靳大强进来了。

她吓得一缩脖子。

嘴边还挂着饼干渣呢，这要是平常，肯定少不了一顿打，但是今天，靳大强好像没看见一样，笑了一声，竟然还伸手摸了摸靳语南的小辫子。

靳大强吃错药了一样的举动并没有让靳语南的心情好起来，她害怕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没准等靳大强反应过来她偷吃了东西，会打的更厉害呢？

晚饭妈妈准备了足量的面条，给两个小姐妹每人盛了一大碗。

相对于以前来说，一碗浇满汤汁的面条足够丰盛了。

虽然搞不懂大人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两姐妹先填饱了肚子，然后回去睡觉。

她们在第二天找到了答案。

奶奶来了。

在两个小姑娘的印象里，奶奶是一个佝偻着身体的小老太太，每年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见面。

并不相熟。

爸爸妈妈对奶奶的态度也并不是很好。

但是这次却不一样，奶奶自从一进门，爸爸就接过她手里的包袱，满脸带笑，还叫妈妈出去给买了不少点心回来。

奶奶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坐在椅子上两只手不停的搓着衣角，问道：“突然叫我过来是要干嘛？叫我来帮忙吗？”

妈妈没有说话，略带不安的眼神看向爸爸。

靳大强将点心堆在奶奶眼前，并没有明说：“吃，妈你先吃，下午带你出去逛逛，还没有出来玩过呢是吧。”

靳语南带着靳雨溪躲在小屋子里，靳雨溪头发乱糟糟的，裙子上也全是污渍，自从妈妈怀孕了以后，干活不方便，对两个女儿的照顾越来越少了。

靳大强更是指望不上。

她去找了个梳子给自己妹妹笨手笨脚的梳头，听见靳雨溪天真的问：“姐姐，我听见爸爸说要把我们送回乡下去，那以后我们要跟奶奶一起过日子了吗？”

靳语南想了想，说：“咱们以前回奶奶家的时候，有吃有喝的，好像也不用饿肚子。”

“那我舍不得小花老师怎么办，小花老师对我可好了，还给我糖吃。”

“咱们回去了肯定也会有其他老师的，还有你忘了，奶奶家过年的时候也有很多糖的，到时候姐姐不吃，全都给你。”

靳雨溪高兴的捏紧了小拳头欢呼一声：“我就知道姐姐你最好了！”

两个屁都不懂的小孩子，根本不知道以后面对的是什么。

奶奶没有在城里过夜，她一个识大体的老人，看得出来儿子在城里的生活的过的并不好，租的房子一丁点大，还没有乡下的一间杂物房大，睡也没个睡处。

当天下午，奶奶就带着两个小丫头回去了。

靳语南和靳雨溪并不明白回乡下意味着什么，对小孩子来说，有吃有喝，每天能玩的开心，这就够了。

靳雨溪第一次坐火车，还很高兴来着。

还能对着小伙伴们炫耀一下呢！

她哪里知道，这回回去，父母根本没有再打算叫她俩回去，以前的认识的小伙伴，就这么遥遥无期了。

奶奶在乡下的院子有些年头了，大倒是挺大的，就是院墙全是泥糊的，屋子也破破烂烂，奶奶住在左边，剩下右边一间常年空闲的，就腾出来给姐妹两个做了闺房。

奶奶这次来回都很匆忙，根本没时间，等到回来了，顾不上乏累，才开始帮忙收拾。

靳雨溪站在门口，看奶奶忙里忙外的，她想帮忙，又不知道怎么搭把手。

靳语南也很愁，坐在院子里两手托腮，看那间房子里拖出来的废品，还有腾起的灰尘，小大人儿似的叹了一口气。

她比靳雨溪懂事一些，好像看懂了大人们的打算。

不由得为以后担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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