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英英去上班了，家里面只剩下了靳大强和老太太两个人。

家里地方不大，靳金宝走之后房间空着，就先给她住了。

蒋英英早晨走的时候，在外面巷子口买好早点，就放在桌上，怕靳大强吃光了不给老太太留，特意买的有点多。

靳大强恶狠狠的在嘴里嚼着油条，看老太太慢吞吞的在卫生间洗脸洗脖子。

昨天老太太用菜汤砸人的模样历历在目，靳大强恨恨的，把桌上的东西吃了大半，最后实在吃不下了，才把桌上的几个包子拿起来，塞进怀里，只留下了一碗小米粥在桌上。

“敢用东西砸我，饿不死你个老王八。”

老太太这会儿清醒着，知道自己来到了大女儿家，她故意赖在卫生间里不出去。

她这个大女婿，自从闺女嫁给他，就不怎么跟家里来往了，关系说不上好，而且她闺女过的不好，这点当妈的还是能看出来的。

这几年蒋英英老得飞快，有时候打电话什么的，总是说在外面上班。

老太太在卫生间里，斜眼看着靳大强又进卧室睡觉去了。

挪出来坐在餐桌前，看着桌上剩下的东西，叹了一口气。

这个杀千刀的大女婿，醒来吃完饭就又睡觉，心里一点没有赚钱的心思，孩子都上大学了，每年的生活费学费，还有这个家里的房租生活费，逢年过节还要给她孝敬个几百，亲戚红白喜事随礼。

可见蒋英英过的有多艰难。

老太太把粥喝完了，转着圈把家里巡视了一遍。

蒋英英没有蒋美英过的好。

她二女儿当初嫁给二女婿的时候，家里面还一穷二白的，但是两个人同心协力一起过日子，这些年过下来，不光把唯一的闺女养的很像回事，还买了房子。

最近老太太一直跟着两口子住在新房里。

房子很受重视，装修的白白净净，虽然说不上有多高档，但是主人用心，哪哪都透着一股温馨。

住过二女儿的房子，再住大闺女租来的房子里，就有些不够看了。

大闺女租了一件大院里的里外三间，一间自己住，一间给儿子住，还有一间充当了客厅兼餐厅兼厨房。

好在现在房东给改造过一次，在家里建了个卫生间，早几年的时候，上个厕所都要去外面的公共厕所去上，不方便的很。

客厅里的沙发是前几年收人家的二手货，外面的布料看起来很陈旧，蒋英英在外面套了沙发套，看起来还好一点。

家里面能看到的家具，全是便宜货。

蒋英英过得苦，老太太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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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英英人不在，但是中午饭在附近一家饭店定好了，叫中午的时候给送过来。

靳大强人不上班，吃饭倒是很积极。

蒋英英定了三个菜，两份米饭。

两个人坐在饭桌前的时候，老太太一副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靳大强吃了几口，觉得这老太太太有心计了，他十分不满的敲敲桌子，说：“别装了行吗？你闺女又不在。”

老太太没理他，继续吃自己的东西。

靳大强不怀好意的说：“怎么着，岁数大了不中用了，到我这儿来拖累你闺女了，你看看你，前几年看见我的时候不还挺硬气吗？见了我连个好脸也没有，现在还不是得吃我的喝我的。”

“什么吃你的喝你的，我吃的东西你花一分钱了吗？这是我闺女赚钱买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活的还不如天桥底下要饭的呢。你没工作。”

老太太没忍住，开启了嘲讽模式：“一个大男人，自己儿子养不活就算了，吃饭都要靠着老婆，你这个软饭吃的倒是硬气。”

“我没工作怎么了，能叫你闺女养活我，那是我的本事。”靳大强被老太太抢白了几句，有点不痛快，但是他转念一想，说：“你肚子里出来的女儿，每天累死累活的工作养男人，怎么着，是不是随你，浑身上下就是一个字，贱！”

“我没把闺女养好，嫁给你这种养不熟的畜生，但是也不是叫你随便糟践的。”老太太说完这句话，把头低下去，又一板一眼的吃起饭来。

靳大强气闷了半天，想动手，但是看着老太太花白的头发，最后还是忍住了。

“妈的，迟早有一天把你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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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英英下班了往回家赶。

蒋美英跟她说了，妈犯起病来一阵一阵的糊涂，要是清醒的时候还好，糊涂起来身边总得跟个人。

蒋英英一天上班都上的心不在焉的，买了菜回家以后。

家里面竟然变了个样子。

家具还是那些家具，但是干净了许多。

窗户擦过了，门窗几净，显得照进来的光线都亮堂了许多，水泥地面用墩布洗过两次，边角上还没干透，家里面有一点淡淡的洗衣液的清香。

家里边这是进贼了？

蒋英英往家里探头看了一圈，老母亲在卫生间佝偻着身子，正在洗衣机边上往外捞衣服。

老妈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好，平时都要坐着轮椅，蒋英英一看，马上着急了：“妈！这活儿留着我回来做就行，你身体不好，摔一跤怎么办？”

“我见你挺忙的，能帮就帮一点，没事的，我还松松身子骨，就当锻炼啦。”

“你真是……”蒋英英眼圈红了：“美英叫你来我这里是来养身体来了，你还给我干活，我本来每天上班陪你的时间就少，这要是叫美英知道了，我这姐姐真是没脸啊！”

“没事，不叫她知道不就行了。”老太太见闺女进来的时候拎着一大堆菜，急匆匆的，也很心疼：“你是妈的闺女，妈帮你做点家务活应该的，赶紧做饭吧，早点吃完了收拾了好休息。”

蒋英英一边往厨房里走，一边悄悄抹了一把眼泪。

她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叫妈妈替她操心，活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折腾出什么劲儿来，手头上连个存款都没有。

妹妹体谅她，老妈体谅她。

蒋英英很难过，自己的一生，活的也太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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