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刻林晔还是苏醒状态，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向柯莱发出预警。

可现在林晔因为两次魔神残渣注射带来的痛苦陷入了沉睡，他根本不知道此刻柯莱所遭遇到的一切。

柯莱也不认识这个突然出现靠在门上问她话的男人。

半大点的孩子终究是社会经验不足，柯莱并不能敏锐地感受到来人身上隐藏得极好的恶毒。

至少在见面的第一眼，她对这个人的印象比那个将她绑在实验台上不论她如何哀求也不愿意放过他的精灵要好一些。

饶是如此，柯莱仍然记得林晔对她的叮嘱——

不要回答这里任何人的问题，最好也不要和他们搭话。

刚才她因为心里的不安和研究员搭了话，已经算是违背了林晔的叮嘱，她不想再违背一次。

因为柯莱总有种预感，如果她违背了林晔的叮嘱就会发生不太好的事。

长久的沉默让整个房间里的气氛越发凝滞危险，研究员已经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幅度，他们将脑袋埋得深深的，生怕被突然出现的这位发现并记住。

若是在别的实验所里，被实验所的主人记住或许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好事，但在至冬，还是至冬执行官第二席的博士的实验室里被记住，那绝对就是灾难，他们所里的研究员已经因为被博士记住而消失了好几个，没人想成为下一个。

“不想回答吗？”博士微微歪头，嘴角笑意加深。

饶是柯莱也感觉到了一丝冷意，她瑟缩了一下，脸上充斥着紧张和不安。

博士注意到柯莱在紧张不安的时候会下意识闭上眼睛，这种逃避的潜意识动作其实在人类身上并不算稀有，但在结合艾格伦的汇报后，博士的内心为这个动作添上了另一个解释。

或许她并不仅仅是在逃避，还是在下意识向谁求助，或许就是那个在她身体里替她承受了魔神残渣带来的痛苦的未知存在。

原本博士早已经将研究员汇报的有关这个叫柯莱的小孩的事抛到了脑后。

可昨天晚上，他从自己的手下口中得知了一个令他好奇的消息。

艾格伦在昨天晚上的时候浑身是血满脸兴奋地冲进了博士位于实验楼最底层的办公室，彼时的博士正在根据两份文件对照研究数据区别，听到动静心底的暴虐刹那狂涌。

他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红色的瞳孔透过面具阴森可怖，就像是黑暗深处即将爆发的怪物。

艾格伦当即一个激灵，从疯狂的兴奋中回过神来，当场跪了下来：“主，主人，抱歉，我太过激动了，忘记了规矩。”

从呼吸频率上根本听不出坐在上位的男人有任何反应，他就好像一个没有情绪波动的机器，即便心情糟糕到在想杀人的边缘也依然呼吸平稳规律，听得艾格伦冷汗连连。

博士杀起人来可是一点也不会手软。

过了许久，博士低沉冷漠的声音传入了艾格伦的耳中：“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会将你用来做实验的那些鬼东西全部送进你的身体里，让你也体验体验，被魔神‘眷顾’的滋味。”

艾格伦再次一哆嗦，脸色有些发白：“是，是的，主人。”

博士有些烦躁地将文件随手丢在桌面上，往后靠在椅背上：“开始吧，让我听听你有什么能让自己免去罪责的消息。”

艾格伦不敢有丝毫停顿，将自己在柯莱身上的发现告知了博士。

博士微微挑眉，终于想起了前不久某个刚从须弥回来的研究员的汇报，他这才算是勉强提起了些许兴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她的身体里有两个人格。”

艾格伦犹豫了一下，根本不敢抬手去擦自己额头冒出来的汗水：“抱，抱歉主人，属下目前还没有确切的证据。”

博士落在身上的眼神一下子就冷了：“所以你现在来汇报是想让我亲自去收集证据？还是说，你把这儿当成教令院的，把我当成给你选课题的导师了？如果连一点判断力都没有，甚至连这点小事也要来请教我，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的价值已经消失了？”

艾格伦连忙摇头：“不是这样的，主人！属下只是，只是想起您手上似乎有一些和草神权能有关的东西，所以想要请示您，好彻底判断那个柯莱的情况。”

博士没有立刻说话，他食指轻轻敲击在桌面上，发出规律又有节奏的敲击声。

在艾格伦冷汗越流越多，越发担心起自己的脑袋的时候，博士终于开口了：“将你刚才说的有关于那个孩子的情况再说一遍，你观察的每一分每一秒，那个孩子的每一个反应细节我都要知道。”

艾格伦来不及松口气，一刻不停地仔细翻找自己的回忆，将之前发生的事情每一帧每一帧地讲给了博士。

然后就出现了现在这一幕。

博士没有同意艾格伦的请求，他对这个叫做柯莱的孩子产生了兴趣，所以决定从今天开始全面接手对这个孩子的所有实验。

当然他也没有确认这个孩子有两个人格，具体的情况还是要在之后的实验中进行更仔细的观察，并且，博士意识到如果柯莱体内真的有两个人格，或者是两个意识，那么对于他来说也算是意外之喜。

要知道，草神便有关于意识方面的权能，如果能将意识研究得更加透彻，也能更方便他研究草神的权能。

“没关系。”博士并没有柯莱不回答自己问题的这件事上纠结，他露出更加灿烂的笑容，宽容道，“虽然你不回答我的问题，但我会回答你的问题。你所说的那个孩子，艾米莉亚是吧？”

柯莱睁开眼睛，看着男人的笑容她的心脏却越发下沉。

博士笑得更温柔了，完全是在用最缱绻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她已经死了。昨天，和你一起接受实验的所有人……都死了。”

柯莱的瞳孔骤然睁大，呼吸跟着急促起来，就好像被人猝不及防推入了深水中，窒息与恐慌骤然如海水般将她包裹。

博士似乎被她的表情愉悦到了，他有些无所谓的耸耸肩，一脸满不在乎：“说实话，你很幸运，出乎意料的幸运，似乎有人代替你承受了本该承受的痛苦，但这样的幸运又能持续多久呢？我很期待呢~”

————

【每一次写博士我的心情都很复杂，我这么喜欢的一个角色怎么就是这么一个丧尽天良的家伙呢？

不过我爱他，并不妨碍我想杀他。

上本书因为立场没把人写死，这次一定让他好好去死，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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