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这样。”荧叉腰，一副你不要转移话题的模样，“对和林晔之间有什么恩怨，你其实心里也已经有大概的猜测了吧！”

钟离眼中涌现出笑意，轻叹道：“你有一双能透过迷雾看清本质的眼睛，这是十分珍贵的品质。”

“别再转移话题啦！”荧有些无奈。

“好吧。”钟离在往生堂前的石椅上坐下，想了想，“诚如你所言，我的确已经有了初步的猜测。答案就是…我们之间其实并没有恩怨。”

荧瞳孔微微收缩：“什么？”

“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吗，岩神的理念是契约。”钟离看着她。

荧短暂迷茫后立刻反应过来，明白了什么。

钟离微微颔首，看向了逐渐褪去黄昏光彩的天空，片刻后继续道：“在请仙典仪后，我与林晔第一次见面时，他问过我一个问题。”

“他问我，可曾认识他。”

“你是怎么回的？”派蒙歪着头，当故事一样听着。

荧蹙眉，低声喝止：“派蒙。”

钟离笑了起来：“无妨。那时候的我并不认识他。所以大概我的回答并不令他满意吧。”

三人间陷入了沉默，气氛也因此而低沉下来。

钟离有些无奈：“不要这样。我并不觉得多么难过或者后悔。”

“可是，把一个人忘记了这种事，怎么想都很难过吧！”派蒙总算是回过味来，理清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许吧。”钟离淡淡道，“但对我而言，难过与后悔都是没用的。不管是人、仙还是神，都要往前看。做错了事就好好弥补，时间不会因为难过和后悔而停滞或倒退。”

派蒙抓住脑袋，感觉自己头好痒要长脑子了：“嗯…说，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还有另一件事。”荧忽然道。

“嗯？”钟离挑挑眉。

荧将之前见到林晔的事以及从凝光那里得来的情报一五一十告知了钟离，看着他：

“对此，你有什么想法？”

钟离收敛了笑容，沉吟良久：“林晔是个言而守信的人，既然他说已经放下了，那就不会再对璃月抱有敌意。至于他和那位大风纪官之间的关系…这我就不清楚了，你们或许要去问问他本人，或者去见见那位大风纪官。”

“你也是这样想的呀。”派蒙摸摸下巴，“看来林晔还真是个好人？阿不，好魔神！”

“哈哈，派蒙这样想也不错。”钟离又露出笑容。

“好吧。既然话已经带到，那我们就先走了。”荧想了想，点头告辞。

钟离点点头：“慢走。下次如果有机会，我请你们到新月轩一叙。”

“还是等你存了足够多的私房钱再说吧！”派蒙叉着腰，轻哼一声。

钟离笑呵呵地目送他们离开。

直到身影消失在暗沉的天幕下，他脸上的笑容才消失不见。

那双在夜色下仿佛黄金般漂亮的金眸看着往生堂前方的沟壑，眼底渐渐涌上了让人摸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你…究竟是真的放下了，还是不愿再面对了呢，老友。”

……

“为什么想起来了？”

呼啸的寒风刮过山岗，吹起年轻人额前的刘海，却吹不散他脸上的烦躁。

林晔脑海中一直盘旋着赛诺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虽然话中的语气是愤怒的，但林晔能很清晰地感觉到他眼底难以隐藏的激动与高兴。

就像是终于失而复得一件宝物。

可直到现在，林晔仍然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想起来。

明明不久之前看他的眼神还是陌生的。

这么短的时间…是什么改变了遗忘的规则？

这到底是正常的，还是某些神只对自己开的又一场玩笑。

他又应该怎么做？

和赛诺相认吗？

承认自己就是他的哥哥？

……这可行吗？如果又来一次警告怎么办？万一下一次不是警告而是实实在在的伤害怎么办？

林晔不怕惩罚落在自己身上，从接受试炼到现在，他什么痛苦没有承受过。

可他害怕，害怕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拿赛诺下手，或者……对其他的，他珍视的人下手。

“怎么办？”

林晔紧皱着眉，整个人被困在两难的境地里。

他应该怎么办才是对的？

“好烦…我明明都已经决定放弃了！”林晔咬牙，眼中迸发出恨意。

可这份恨意却飘泊无依，除了自己，林晔一时竟不知道该去恨谁？

恨那个把他拉进试炼的老人吗？

还是恨这该死的试炼？

不，如果不是老人，如果不是试炼，他现在还找不到回家的路……

绿色的叶子飘在半空中。

纳西妲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林晔，因为他此刻的担心都是正确的。谁也不能保证和赛诺相认不会对他造成伤害，也没人能保证不相认就会让一切好转。

但她觉得，也不能让林晔再继续这样想下去了。

现在的他把自己困在了狭窄的迷宫之中，不管怎么走都在碰壁，再这样下去，他的精神会首先受到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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