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老夫人像哄小孩子一样，轻轻拍拍包思慕的背，笑着望着床顶：

“比起陪着我，外婆更希望有一天，小思慕啊，可以走出栖霞城，去外面看看，还有那么多美景，思慕没见过，那么多的人，思慕没有遇见过。”

包思慕隔着被子，用脸蹭了蹭，娇声道：

“不去，我哪儿都不去了，我就陪着外婆。”

纪老夫人慈和的说：

“那个叫……纪梵音的小丫头，外婆悄悄去见过了。”

包思慕背脊一僵，一动不动。

纪老夫人哄声道：

“外婆坐在斜对面的铺子里，远远地看见，她和那位水清尘公子从云上端里头出来。

外婆年纪大了，眼睛却不花。

那位水公子，很好。

只是，他的眼里，已经装了另外一个人。

外婆是过来人，信外婆一句，再美好的人，他不属于你，那便把他看作是透过指缝的风，任他离开，好不好？”

包思慕眼眶泛起泪花，把脸埋进被子里，哭声道：

“不好……一点都不好，我不要他走，我不想放他走，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外婆，我舍不得。”

纪老夫人语重心长的叹息：

“可你不在他的舍不得里。”

包思慕咬紧下唇，固执的不肯回答。

纪老夫人慈祥的容颜上，露出一丝悲伤，徐徐地说道：

“有些事，一旦做错，想弥补，想挽回，迟了，一切都无能为力，最后，只能剩下满腹的悔恨。到底是悔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呢？活着人，也只能带着疑问，继续走下去。”

荒院。

惨淡的月色，照在包毅德的脸上。

他面色沉重，一声不吭的站在墙角。

善刀盟的弟子们，再加上纪府的下人，大刀阔斧，没一会儿就砍断了十几棵珍珠梅。

白色的小花瓣，随着风，掠过夜空，有几片飘落到包毅德的肩上、头上，他侧眸，睨了一眼，指尖颤抖着慢慢握住，没有抬手拂去。

这时，头顶传来异样的声音，包毅德眯着眼，仰头看去。

纪梵音飞过院子，落到墙头，小心翼翼的坐下后，低头，居高临下的对上包毅德的眼睛，难得的没笑，开口道：

“看上去，你心情不好，我就不笑了。”

包毅德慢慢的移开视线，低声道：

“你来做什么？”

纪梵音轻声道：

“路过。听到动静，进来看看。”

包毅德唇瓣紧抿，没有说话。

纪梵音晃了晃腿，问道：

“你们要把这些都扔掉吗？”

包毅德沉闷点头：

“嗯。”

纪梵音举了举手：

“那我能拿走几枝吗？”

包毅德沉着脸摇头：

“不能。”

纪梵音抿了抿嘴角，小声嘟囔：

“小气……”

包毅德闭了比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一片冷沉，往前走了几步后，他转头，对纪梵音说道：“今晚你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顿了顿，他补充一句：

“不是针对你。水公子不在，你失眠就去别处溜达，别让他们看见你。”

他们。

包毅德没明说指的是谁。

纪梵音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起身站在墙头，说道：

“刺杀你家夫人的那个小姑娘，已经死了。先说好，我就是故意针对你家夫人，才掳走那小姑娘的。是你家夫人先动口威胁我，我就是想气气她。谁知道包思慕下手那么重，我刚把人带走，那小姑娘就咽气了。你要是想要尸体的话，我再去荒山给你刨出来，咱们就当这件事情过去了，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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