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碧云殿，云栖迎出来，迎头给她披了件长袍外套：“主子，皇叶大人在候着您。”
“他怎么来了？”
“说是过来探望您，您怎么掉入池子里了？”
黎月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边走边说：“无妨，泡了热泉水，现在周身都暖乎。”
云栖点个头，“那便好。”
海棠树下的男子仰着头看着那一树纷纷扬扬的花，闻声回过头，看见黎月和云栖走到庭院来，他颔首示意：“给你带了些驱寒的汤药。”
“我殿里也有这些，何必再跑一趟。”
“这是魔医开的药膳，自然不同。”
云栖走到他跟前福个身：“多谢皇叶大人费心了，雨桑啊，拿个汤碗勺子来。”
“哎！”
黎月走到石桌，整理了下袍子才坐下：“君上让你来的？”
眼角余光看到皇叶默然点个头，黎月也不说什么。
雨桑拿了汤碗来，又顺手将两碟点心放到石桌，候了大概两盏茶的功夫，可算把主子盼回来。
皇叶看着桌上的食物，在她身侧的凳子坐下：“你们退下吧。”
云栖盛好汤放到黎月面前，福个身：“是。”
黎月低头闻一下那碗汤药，侵入鼻孔的味道，没有浓重的药味，倒是有一股鱼汤的香气，今日这个药膳却是奇怪：“今日不是还罚我，怎地又给一巴掌又一颗糖，是觉得我好戏耍？”
眼前的黎月性情清冷淡漠，与从前那个活泼可爱的白银祭司，果然是相差千里之遥，句句都是质问，语气里的平静，让人产生距离感，是她故意的疏离。
皇叶伸手接住一瓣从树上飘下的海棠花，粉嫩的花瓣，撵在指尖，微弱的风拂过，空气里还有淡淡的花香气，他将那一瓣放到石桌上，放到黎儿的眼前。
黎月抬眼看了他一眼。
黎儿，你可以永远相信，那个爱你的神！
他是心远天外的天地之子，是你最喜欢的王！
可是这样的话，此时此刻，憋在皇叶的心里，他却如何都说不出来，这些是摩里黎月与凤翎王的前尘往事，而不是眼前这个妖族女君与凤翎王的事，她失去了的那些记忆，让他无法开口诉说这些往事。
“君上不是非要你放过浣耀司这些琐事，只是眼下……”
黎月的手一下一下地勺着碗里的汤：“我知道！”
“魂祭嘛，我知道！你们不用一直提醒我，上到君上，下到祭司所的每个人，全世界都在提醒我，朔月将至，这几日我除了魂祭其他都无关紧要，你也要这样说是吗？”
“黎儿，君上他，也不是事事都管的神。”
皇叶眨眨眼。
只因是你，才多管了几次闲事。
黎月看他欲言又止的眼神，烦躁的低下头继续喝汤，他身边的人，总是这样的眼神，就是这种探究、隐忍、猜测、询问的眼神，让她一度的烦躁。
“我是神官之首，自然要更专注此事；可是我们祭司所只能有这一件事了吗？”
“君上只是不想任你把自己扯进这些无畏的事情里。”
“他老人家躲在深宫里，当然乐得清静，可我是个俗人。”
皇叶是可以感觉到她的不同的，但凡熟悉黎儿的人，都可以感觉到，她不一样了。
“云梦泽，浣耀司这种与天族沾亲带故的，你知道他们行事霸道惯了。”
黎月眼色不善地盯着面前的汤，金口谕令，难道还能说不吗？“是，我明白。”就是明白他们霸道惯了，黎月才故意与他们较劲，无心要伤人，但是惹他们一点不痛快，黎月也觉得是发扬正道。
皇叶也不想与她深究这些事情，日后黎月自然会明白君上的用意。
他从袖中掏出了一只巴掌大的小木盒，放到她面前：“这是君上让我给你的。”
黎月看着眼前的小木盒，又是这种榫卯机关小方盒，一看就知道是君上的手笔，黎月不禁暗香他整日在宫中折腾的，就尽是这些吗？
“君上给我这个是何意？”
“你不喜欢？”
黎月瞟一眼东西：“这是哄孩子的，送给我作甚？”
“你不就是孩子？”
黎月气的翻了个白眼，戳戳那个小方盒：“本座怎么就是个孩子了！你问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这里面是玄武司君送的果脯，这个时节，这些都是选了些好的。”
黎月听罢了，更觉得这明明！还说不是哄孩子，哪个主君给臣下赏赐送零嘴的？
“那我不要！”
皇叶再把小方盒往前推一点靠近黎月的手边，露出招牌式笑脸：“君上送出的东西，没有收回的道理。”
“怎么，还强迫人收啊！”
“君无戏言，君上的礼，你高兴就更好好，不高兴，也是不能拒绝的！”
黎月嘁了一声。
“这汤不好喝，不喝了！”
她放下勺子。
“看！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脾气！”
“你！”黎月鼓起腮帮：“他这是什么意思，哄我高兴，还是来气我的？”
“你这话不对，玄武司君每年进贡的特产，那都是宫中几处老神仙才有的年例，碧云殿年年不落，怎么会是气你的！自然是想让你高兴的！”
黎月盯着他，脸上的怒气慢慢消了下去，这么一听，才不怒了。
黎月拿起小方盒，“这玩意我怎么打开？”
皇叶伸手在她的盒子上点一下：“这不是正好给你闲暇时间，解解闷！打开了就能吃到啦！”
“吃个零嘴，真、费、劲！”黎月忍不住翻个白眼，又是这种复杂的小机关，君上是送个礼也要考一下我吗？“他送礼还是送课业的？”
皇叶好笑地看着她，心里也觉得这一次，君上也是故意而为之的！消磨一下黎儿的无聊消遣。
“好了，你把这个汤喝完，这个可是魔医亲自煲的药膳，别浪费一碗好汤啊！我就先回去了，君上那头也该差不多时辰布膳了。”
黎月没好气地嗯一声：“不送。”
皇叶看她这样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实在有趣得很，抬手在她头顶拍了一下。
黎月反手给了他手臂一下：“我又不是小狗，不许摸我的头！”
“呵！还说不是小孩子！”
“要走不走啦，烦人！”
“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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