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翱翔死亡的第二天。

吴万国满头大汗，他左右手各拎了一桶水踉跄着往前冲，地面很滑，他走得很快，只要保持好平衡，速度快一些反而更不容易摔跤。呃，这前提是他在一年里摔了很多次，摔得鼻青脸肿才获得的这个技巧。

他拎的是桶装水，也就是所谓的直饮水，每只桶的重量是二十公斤，这是固定规格。厂里还有一种只得十公斤的小桶，不过每天他要搬运的大头还是这种二十公斤的大桶。

吴万国今年二十岁，没什么文化，他身份证上的地址不在商山，而是隔壁临近的一座城市的农村。来商山一年了，吴万国还没有换过打工的单位，他从开始到现在都在商山的一家直饮水厂做搬运工，待遇一般，关键是从来没拖欠过工资，这才是吴万国最满意的地方。

搬运工是直饮水厂最辛苦的一个工种，这和直饮水厂的销售方式有莫大关系。直饮水厂并不直接销售桶装水，他们在商山市区设立了很多的销售点，厂里有三台货运车，每天不停歇的给各个销售点送货过去。

吴万国要做的就是空车进厂停在车间门口的时候，他把封装好的桶装水搬上车，然后跟车到销售点再搬运下来。最多的那一天吴万国偷偷的计算过，他从早上八点到下午八点十二个小时跑了十一个趟次，一个趟次需要上下搬运两回，每台车上的桶装水不会少于一百五十桶 ，等于说吴万国一个趟次就要来回搬运三百桶的重量二十公斤的桶装水。

具体有多辛苦吴万国说出来了，因为最终他也没有计算清楚全部的数据，这个必须要原谅他，毕竟吴万国小学都没读完就出来打工了嘛。不过那天晚上吴万国是翻来覆去是没法入睡的，他的两只胳膊都高高肿起，过了大概半个月才慢慢消退的。

今天吴万国很高兴，两只水桶被他耍的溜溜的转，脸上也随时的带着笑容，因为车间开票的妹子陈蓉答应了他一起吃午饭的约请。

说来也巧，陈蓉的家和吴万国的家挨得很近，相邻的村子嘛，不说站在这边山头大吼一声对面村里能听见，反正从吴万国家走到陈蓉的家顶多十分钟。而且，两人在一起聊天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大家居然还是小学的同班同学，只是吴万国小学三年级就辍学了，而陈蓉则是一直读到高中毕业才出来打工，

从见面认识到搞清大家是老乡之后，吴万国就展开了对陈蓉的追求之旅。才开始陈蓉还不怎么愿意，她觉得吴万国学历太低，没什么前途，两人一定也缺少共同语言，总之就是这些很高大上的理由吧。

吴万国也不气馁，陈蓉的上班位置就在车间的大门口，她要负责登记出厂的桶装水的数量和回收的空桶数量，一有空闲吴万国就嬉皮笑脸的趴在陈蓉的桌子面前陪她闲聊。

都说好女怕缠，时间长了陈蓉也就慢慢动了心。虽然吴万国知识文化程度低，可他在陈蓉眼里有个最大的优点：不『乱』花钱。

吴万国和厂子里别的小年轻不一样，他从来不去浴足房和网吧，也不去迪吧，每天晚上没事都是早早就洗澡睡觉。厂里的薪酬是包住宿的，就在厂子附近租的两套房子，男『性』员工一套女『性』员工一套，邻居嘛。呃，当然是大通铺，难不成厂里还会给每个人提供一个单间不成。

一般情况下吴万国每个月的工资在三千块左右，陈蓉问过，他每个月顶多花费五六百元的伙食费。吃饭都是厂里的食堂，味道不怎么样，但是价格低廉，吴万国也从不挑剔，不像别的工人经常外面点几个菜喝点小酒浪费。

昨天晚上，吴万国再一次对陈蓉表白的时候，陈蓉也就顺水推舟的答应下来，两人相约今天中午一起吃饭。为了庆祝这个美好的日子，吴万国已经在市里的一家据说味道挺不错的湘菜馆订了一个小包间，他还决定中午下班就去买一枚戒指，算是给陈蓉的定情礼物。

平时每天上午吴万国过的很安心，反正就不停地把装水的桶搬上车或者不装水的桶搬下车就行了，也没觉得度日如年。可今天不一样，他已经看过三次时间了，还去问了陈蓉一次时间，他害怕自己手机上的时间出错，可到现在也才十一点，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

好吧，还有最后一趟，吴万国这样安慰自己，坚持就是胜利，他鼓舞着自己。

中午下班吃饭之前的最后这趟不算远，就在市里的一个销售点，吴万国装好水跟车出发的时候还特意给陈蓉打了个招呼：“等着我啊，顶多半个小时就回来，然后我们就出去吃饭。”

坐在车上，吴万国捏了捏兜里的钱包，他决定不等到中午再去买戒指，待会儿卸了车上的水就去。厂里的每个销售点吴万国都很熟悉，市中区那个销售点旁边就是商场，他可以让司机耽误几分钟等等他，然后吃饭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拿给陈蓉，这多好啊！

怀揣着这个美好而欢乐的愿望，吴万国拿出了浑身的力气，用了平时三分之二的时间就把满一车水全部卸进了销售点的库房。给司机说了一声，果然司机大哥没有丁点意见，他还乐得在销售点休息休息抽几支烟，不是正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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