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勇把曾经针对老黄头的调查和后续这老家伙纠缠上告到一直拿到赔偿才松手的整个过程对沈攀讲述了一番，他不得不说，这个案子假如最终还是没能有结果，沈攀可以甩手走人，他黎勇可是走不掉的，一口大黑锅等着他。

“我的意思是趁着现在还没正式办理老黄头的拘押手续，趁着那老家伙还没有回过神来，是不是可以用他半夜潜入命案现场这个理由训斥一顿就赶紧放人，免得后来他又不停地上告，麻烦得很啊。”说到最后，黎勇提出了自己的诉求。

按说黎勇是讷河县的刑侦大队队长，他有权力再不通知沈攀的前提下就释放老黄头。可要是真这么做了，沈攀又撂挑子呢？灭门案省厅盯着紧，但有了专案组狼狈撤离的例子在那里摆着，市局和省厅已经不会贸然『插』手进来，没人喜欢主动去扛一口锅在身上的。

思前想后，黎勇也就只能是压下心中的怨气，好言好语的和沈攀做着商量，他得防着沈攀用这个作为借口丢下案子拔腿就回商山来着。

“这样啊，黎队，我抓他回来是有原因的，我是真的怀疑老黄头涉入到了这个案子里。”沈攀为难了，他做梦都没想到黎勇会是这样一个态度。你说你怕背锅就连人都不敢扣留，这太没道理了吧，想了想，他提议道：“要不这样，黎队，扣押四十八小时没问题吧，这是法律许可的范围之内？嗯，我争取在四十八小时内取得突破。至于理由嘛，就用他干扰正当执法，这个理由他是找不到话说的。”

沈攀已经退让了一步，黎勇迟疑了一下，只能是答应下来。正常情况下办案，警方有怀疑的目标可以扣押二十四小时，案情复杂情况特殊的可以申请延期羁押到四十八小时，四十八小时后仍然没有证据的就必须放人。

在这一点上各地的刑侦大队现在少有违反规定的，大家都学聪明了，你延迟了放人，最后案子过不了检察院那一关，人家出来就要申请国家赔偿，那可是一大笔钱。而且很少有人知道，国家赔偿一旦申诉成功，最初办案的那家单位要被处罚的，罚款都是小事，搞不好就拎几个责任人出来撤职甚至开除公职的有。

挂了电话，黎勇心情舒畅了很多。他托着下巴思索了两分钟，再次来到审讯室，这一次他面对老黄头态度强硬了许多：“老黄头，现在我正式通知你，你干扰沈警官的正常调查工作，阻碍公务，沈警官已经申请拘留你四十八小时，你老老实实呆两天再回去吧。”

老黄头愣了楞，他以为黎勇是来放他回家的，没想到等到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傻眼了几秒钟，他一下哀嚎起来：“黎队长，你不能这样做啊，我老黄头没得罪你吧。我真没有干扰沈警官的工作，我只是晚上睡不着去转悠转悠，没其他的意图啊。黎队长，你是知道我，我家里那几十只羊要是两天不喂养要出大问题的，羊死了跑了被偷了算谁的呀，我求求你了，黎队长，要拘留我也等我先回去把羊安顿好我自己再来，到时候你拘留我三天五天的都行，我没意见，行不行，老头子我就靠着那群羊养老的哟… …”

听到老黄头的哀求，黎勇心里很舒坦。这怪不得，换做任何一个人来黎勇的位置，想到上一次被老黄头到处上告得刑侦大队那狼狈样都要出这口气的。大家都是按照规矩在工作，又没人专门针对他，可当初黎勇上门找老黄头协调时这老东西那桀骜模样，有这个结果黎勇一点都不奇怪。

他摇摇头，很有些语重心长的说道：“沈警官我管不着，也没权力干涉他的事情。要不这样吧，待会儿沈警官回来我帮你说说，然后你自己态度再好点，他问什么你都老老实实配合，也许他心情好了就会放你走，怎么样？至于你的羊群嘛，如果沈警官非得要拘留你四十八小时我也没办法，我只能帮你找个人通知村里让他们帮你看着一点咯。”

老黄头还能怎么样，当然是只能哭丧着脸一个劲的点头答应。他活了这好几十年，生活经验无比丰富，黎勇口口声声的“沈警官”的言下之意他是听得出来，意思就是这件事与讷河县刑侦大队无关，是沈警官这个外来警察搞出来的事情，他想要上告也只能是找沈警官，人家黎勇这一次老早就把责任撇得一干二净。

不提老黄头在拘留室唉声叹气，结束了和黎勇的通话，沈攀的心情又坏了几分。要在一两天之内搞清楚老黄头究竟有没有嫌疑，很难！相当难！讷河县刑侦大队和专案组花了半年都没能搞定的事情，他沈攀何德何能有本事区区两三天破案？

玩笑不是这么开的，沈攀摇摇头，苦笑着下了垄沟往县城走去。说实在的，到现在他是一点头绪没有，老黄头这个“犯罪嫌疑人”也仅仅是他的一种感觉，连突破口都说不上，那不然沈攀还不早就沉浸先砸死审讯室，哪里还有闲心东游西逛。

马上要到吃午饭的时间，路上行人多了起来。沈攀一只手捂住嘴，慢吞吞的避开路上的坑坑洼洼，尽量的贴着路边躲开那无处不在的微风扬起的黄土，可就这样他都觉得嗓子眼在发痒得想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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