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晨。
顾锦宁起来后没多久，小厨房那边便传话说，食材备齐了。顾锦宁去看了看，见蔬菜皆很新鲜，遂放了心。又叮嘱厨娘，将牛肉剁成肉糜，捏出丸子，剩下的牛肉，厚切成片，裹上辣椒末。还有羊肉，要切成薄片。
厨娘一一应承，见顾锦宁似是吩咐完了，厨娘不由狐疑道：“小姐，这些食材用什么法子做？”
“不必做，备好放着便成。”顾锦宁回想了下，程姝瑶在信中确实这样讲的。
厨娘闻言诧异，忙道：“小姐，您是要自个儿做？那可使不得！”
在小厨房里做了大半辈子，厨娘进国公府前，便伺候过好几户夫人小姐，在厨娘的观念里，若是让主子下厨，那可就是她的失职了。
“不碍事，你做好这些便可。”
顾锦宁也不知怎么解释，只能安慰厨娘，这是小姐们的玩闹，厨娘这才作罢。
从小厨房出来，顾锦宁又去了顾国公的书房，福了福身说道：“父亲，早前跟您提起过，今日女儿邀了几位小姐，来府上做客。”
“嗯，为父记得此事。”顾国公正立在书柜前，低头不知在翻什么。
见顾锦宁还是立着未动，顾国公手中顿了顿，转身道：“怎的了？你是觉着为父在府里碍眼？”
“父亲总归是男子，女儿怕小姐们见着你不自在。”
对顾国公的话，顾锦宁不置可否，只换了个委婉的说辞。
“哼，真是越来越滑头。”顾国公睨了她一眼，回身继续翻找起来，“且放心罢，为父今日有事要出府，不会碍着你们的。”
顾锦宁心中一喜，面上仍是淡淡，问道：“父亲是要去与友人吃酒吗？”
“为父不管你，你倒管起为父了。”顾国公嘴上这般说着，眸中却很是愉悦。
终于找到自己要的画卷，顾国公拂了拂尘，说道：“同僚邀我前去品画，约摸不会回来得太早，你就自个儿招呼好友罢。”
顾锦宁了然，轻笑道：“难得父亲能有空闲，您且安心去吃酒罢。”
她这个父亲，对权势钱财皆不甚在意，唯独钟爱书法字画。遇到佳品，时常要与同好切磋品评一番，说到志同道合处，免不得开怀对饮，说是吃酒也没错。
“都说了是品画，怎的能是吃酒。”顾国公不愿雅事被说成俗事，横目纠正女儿的用词。
顾锦宁只当没听见，笑嘻嘻地道了声“女儿告辞”，遂真的转身便走了，只留下顾国公独自吹胡子瞪眼。
早前顾锦宁下的帖子，是约在下午，但依程姝瑶的性子，顾锦宁估计她定会提前到，故而回到娴锦轩后，顾锦宁便让春桃吩咐门房，只要程二小姐到了，就直接带来娴锦轩。
果然，午时刚过，春桃便小跑着进屋道：“小姐，程二小姐来了。”
顾锦宁忙起身，还没走两步，便瞧见程姝瑶挑帘迈入，身上裹着寒意，脸上却笑意弥漫：“锦宁！我可想死你了！”
说着，便想上去抱顾锦宁，春桃眼疾手快地拦住，道：“程二小姐，您先暖暖身子罢。”
“诶呀，春桃姐姐还是老样子。”
程姝瑶嬉笑一句，也不恼，脱下披风，蹲在炭盆旁烘寒气，一点儿没有小姐的架子。
顾锦宁站在她身旁，笑盈盈地望着她，说道：“你今儿确实来得早。”
“可不就是嘛，快在家里憋出病来了，瞅着机会还不利益最大化。”程姝瑶的手在炭盆前翻了翻，转头眉眼弯起，“你既然知道我要提前来，午饭可备好了？”
“能少得了你的？”顾锦宁笑睨她一眼，遂吩咐丫鬟道，“去跟小厨房说，可以上午膳了。”
待程姝瑶暖了身子，顾锦宁引她进里屋，两人在贵妃榻坐下后，夏菱便上前斟茶。
程姝瑶喝了口热茶，咂嘴道：“咦，竟然是姜茶。”
说罢，又环顾一番屋子，感叹道：“我还以为，所有贵女都跟我差不多，来了你这儿，才知道我是草鸡那类的。”
顾锦宁愣了愣，遂反应过来，笑道：“你这说的什么话？难不成你还跟大伙儿住的不一样？”
“不然你以为呢？”程姝瑶撇撇嘴，用手比划了下，“我的屋子，就这么点儿大，也不像你这里，又有地龙又有炭盆的。”
“你好歹是尚书府的嫡小姐，怎的会这般？”顾锦宁蹙眉。
按工部尚书的俸禄，再不济，也不至于会短了嫡女的取暖份例。
“你是不知我家那些姨娘的厉害，我整日斗智斗勇都累得慌。”程姝瑶摆摆手，作无可奈何状，“我爹又是个墙头草，枕边风一吹就跑，要不是我机智聪慧，早都不知被害多少回了。”
顾锦宁闻言更惊，诧异道：“你为何不与你母亲说？程夫人总归还是主母，怎会任由姨娘作乱？”
“我母亲？”程姝瑶嗤笑一声，“别看我母亲在外挺风光的，其实在尚书府里，她早都被架空了，不然也不会指望着我能嫁得好，好让她能扬眉吐气。”
见顾锦宁还是不解，程姝瑶勾了勾手指，顾锦宁茫然地将头凑近，便听好友悄声说道：“我父亲与母亲不和许多年了。”
顾锦宁这才猛然想到，初时父亲对她说起程尚书，着重提到程家后宅，想必是此原因了。
两人正说着悄悄话，便听春桃唤道：“小姐，午膳备好了。”
顾锦宁起身道：“走罢，先吃饭。”
“哈哈，你这小厨房的饭，我可惦记了好久，今天终于能吃上了。”程姝瑶眉开眼笑，待坐在饭桌前，又咂舌道，“你是把饭馆的菜搬来了？而且还净是我爱吃的。”
在顾锦宁的安排下，今日小厨房上了八菜一汤，且以荤食为主。菜的种类多，但分量比较少，两个人吃也不至于浪费。
夏菱正在盛汤，闻言嬉笑道：“程二小姐，我家小姐对您可是最上心的，收了您的信，这些日子没少忙活。”
“诶！对了，我那火锅呢？”程姝瑶霎时两眼放光，忙不迭问道，“可是真的做好了？”
顾锦宁失笑道：“且先吃饭罢，吃完了我拿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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