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宁怔愣：“何来我与他像？”

“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做，看起来是满不在乎，可一旦被惹恼了，又比谁都无情。”程姝瑶说罢，又嘻嘻笑着缀了句，“最紧要的，你们俩都口碑不怎么好，本尊和传言完全是两个样子，但只有相熟的人才知道。”

顾锦宁挑了挑眉，想反驳，却找不出理由。毕竟从这些角度来看，她与玄王确实属于同类。

程姝瑶挽起顾锦宁的胳膊，头歪着靠在她身上，笑着说道：“但我觉得，这样很好。敢爱敢恨，喜恶分明。倘若你对谁都很好，面对任何事都圆滑有度，能讨所有人的喜欢，那一定不是真实的，是假的。”

顾锦宁笑了笑，点点头。听完程姝瑶说的，她便想起，为何自己对苏若汐始终没有太多好感，却对程姝瑶有种自然而然的亲近。

也许就是因为苏若汐太妥帖太完美了，才让顾锦宁有一种莫名生来的排斥。

程姝瑶圆眼睛滴溜转，又凑到顾锦宁耳边，坏笑着道：“不过……玄王迟迟不下聘，你却一点都不急，可见你对他十分信任，果然是情比金坚！”

“你又胡说！”顾锦宁倏地脸红，脑海里闪过那夜与玄王见面，忙不迭去捂程姝瑶的嘴，“什么情比金坚，那是我不想嫁他，不要下聘才最好！”

“哈哈哈……你这般嘴硬，小心被王爷听见，日后你嫁进玄王府，跟你秋后算账！”程姝瑶一边躲，一边嬉笑着打趣。

顾锦宁和程姝瑶笑闹作一团，窦靖晶见顾锦宁确实未受到流言影响，便也放了心，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身旁魏澜与李黛若正小声说着话，只见魏澜面色严肃，李黛若咬着下唇听着。

程姝瑶玩闹了阵儿，也发觉魏澜的异状，便好奇道：“魏小姑子，你又在跟嫂嫂说什么呢？”

魏澜止住话头，叹息一声，转而对程姝瑶等人说道：“我在同黛若讲，如何应对那些惯会拜高踩低的主儿，莫再被人欺负了。”

自从魏家向李家下了聘，便在汴州世家女眷圈子中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魏家掌握着铁矿铜矿，谁都知道意味着什么。不论是无战的和平时期，还是战争之时，魏家手中握着的，都是影响大邺命脉的国之重器，否则天家也不会将魏家奉为座上宾。而魏家家主虽然无官阶，但凭着此等实力，莫说娶个庶女，就是娶个世家嫡女也是绰绰有余。

李黛若原就是庶女，又被主母和嫡姐妹打压，可以说是众女既瞧不上又爱嘲笑的对象。可如今忽然被魏家相中，没几个月便会成为魏家新一代当家夫人，这让以前不把她当回事的人一下慌了神。

想当初她们之中不乏为了迎合李家嫡女，给李黛若下过脸子的，眼下李黛若悄无声息地跃上枝头，今后再相遇，可是她们要巴结的人了。

故而魏家的婚讯一传开，这些小姐们便忽然像转了性似的，聚会宴席皆要算李黛若一份，俨然如同当初对李岚琦那般热情。而李黛若性子软绵，不似顾锦宁那样能果断拒绝，因此每每被邀请，便只能应邀前去。

这回大公主设宴，那些贵女一早就约了李黛若同行，所以等魏澜相邀时，李黛若已答应了旁人，这才有之前亭子里的那出。

魏澜说罢原委，又肃容说道：“在你落魄时，这些人恨不得多踩一脚，待你翻身了，又一个个的上来攀附，想也知道是什么品性。你若能长居高位而不倒，这些人只盼着能从你身上割下一块肉，若你跌入低谷，怕是更会墙倒众人推。这样的人，有何结交的必要？”

听到此话，顾锦宁浅笑着看了眼魏澜，颔首道：“魏小姐与我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

程姝瑶亦是止不住点头，对李黛若道：“你就该学学锦宁，日常风寒，谁邀请也不出府。”

“我……”李黛若紧咬下唇，为难地看向众人，“我自是不愿与她们虚以委蛇，可我本就出身不高，配不上魏公子。若再与旁人不结交，日后嫁入魏家，恐怕只能是拖累……”

程姝瑶闻言，不禁皱眉，忍不住道：“你怎的不想想，真到了你遇难时，这些人里，能帮你的有几个？”

魏澜已多次听过李黛若这样说，只无奈摇了摇头，正色道：“我们魏家，向来是男儿顶天立地，不是靠女子起家的。倘若魏家要靠女眷撑起门楣，那魏家不如倒了算了。”

李黛若觑了魏澜一眼，皱着小脸儿未出声。

魏澜见状，便缓了些神情，对众人道：“你们也许不知，在第一任家主发家前，我们魏家世代为贫民，做着最低贱的活计。是第一任家主在做旷工时，展露了异于常人的天赋，这才带着全族人摆脱困境。因此，即便如今魏家富甲一方，我们这些后辈仍谨记祖训，莫以身份地位论人，因为我们的先辈，吃过太多被人瞧不起的苦。”

听罢魏澜所言，顾锦宁等人这才了然，为何魏家能允许未来家主娶一个不起眼的庶女，且魏澜处处为李黛若帮衬照顾。

程姝瑶忍不住对魏澜竖起大拇指，而后拉着李黛若嬉笑道：“行啦黛若妹妹，瞧你小姑子都这样讲了，你还担心个什么劲儿？今后你看谁不顺眼，不理便是了，最紧要的，你是该改改你这性子，而不是旁的。”

“是这个理儿，”魏澜也颔首赞同，“虽然家中长辈不会以出身论人，家兄也不需要黛若帮衬，可日后黛若嫁入我家，想要镇住下面的那些人，必须有家主夫人的魄力，否则日子不会平顺。”

说罢，魏澜又看向顾锦宁，道：“这也是为何，我时时都带着黛若来与你们见面。虽然你我相交不算久，但我知晓你和姝瑶对黛若不薄，从未瞧不起她。我想着，若你们能影响到黛若，她也会成长得更快些。不然，等我日后出嫁了，她在魏家，也会被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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