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主任牟金华第二天就过来了，然后看了方可怡院子里的脱水机，十分感兴趣，还上手试验了一番。

“这玩意好使，谁想出来的？”

“就不能是我想出来的吗？”

方可怡没好气地瞪他。

牟金华笑了，“我倒是巴不得是你想出来的呢。”

方可怡最后还是告诉牟金华实情，牟金华在听到苏韵这个名字的时候，觉得很耳熟，像是哪里听过似的。

他忍不住问出口，方可怡笑出声：“你耳熟都是正常的，这个小苏她爸还是你们机械厂的呢，她从小就是在机械厂厂区家属院长大，不过我怀疑她跟她爸关系不怎么好，否则她怎么不直接找上她爸给她做这个，而是找上我了呢？找上我，倒是便宜了你。”

牟金华不是没脑子的，方可怡说到这个地步了，他脑子顿时清醒了，恍然大悟，“难怪我听着耳熟，这小苏她爸就是我们厂里的副厂长苏光华啊。”

苏光华学历比牟金华高，但是就技术而言，远远不如牟金华，当时两个人共同竞争副厂长，苏光华是背后有人，才升上去的。他小舅子是革命委员会的，所以厂里原来的副厂长就推举了苏光华。

对此，牟金华不是没有怨气的，如今，他却觉得老天爷还是眷顾他的，这不，给他送来了天赐的良机吗？还是在徐国庆快要退休的情况下，要是自己能凭借这个脱水机的功劳，那么厂长这个位置，他也是能越级爬上去的。如今，革命委员会的权力没有以前那么大了，何况，苏光华最近跟徐国庆的关系也差，嗯，自己胜算的机率还是很大的。

牟金华越想，越热血沸腾。

苏家的事情，虽然他没怎么关注，但是架不住他媳妇关注啊，他媳妇最近在他耳边给他灌输了不少，什么苏楠怎么样，还有苏家那个小女儿苏韵听说嫁了军区的一个团长，最近回了一趟娘家，不过没带丈夫回来......

他原本都没怎么当一回事，现在涉及自身利益，他又磨着方可怡打听了一番，这越打听，越满意，他能确定了苏韵跟苏家关系的确不怎么样。这样，苏韵也不会反悔把这份功劳，送给她爸。

很好，他都有点迫不及待地跟苏韵谈谈了。

考虑到他来一趟军区不容易，方可怡便去军区医院把苏韵叫到家里来，跟牟金华详谈。

牟金华说他们厂里能出两百块的设计费，买下她这个拉绳款手动脱水机的设计图。

苏韵还没说什么，方可怡却嫌低，怕苏韵顾及自己的面子，说不出口，抢先说了：“老牟，你也太欺负人了，两百块咋好意思说得出口的？”

“那你说多少？”

“这不是应该看你的诚意吗？”

牟金华咬了咬牙，艰难地开口：“五百，怎样？厂里不是我做主，太多，厂里不会同意生产这个的。”

这五百还是他顶着压力开的口，跟厂里那边都没商量过。他打算要是厂里那边不同意出这么多，他自己拿私房钱垫上。在他看来，这脱水机的设计图的确是高于五百的，只是太高的，他也给不起。他是为厂里谋福利，不是要掏空自己的。真掏空自己，即便他愿意，他媳妇也不肯点头啊。

苏韵瞧得出来，这位牟主任是真心想要做这款脱水机的，能造福广大妇女，就是两百，苏韵也也不会发对，现在方姐为她争取到五百，她自然不会反对下方姐的脸了。

怕答应得太爽快了，牟金华对方姐有意见，所以苏韵佯装勉为其难才答应：“牟主任，看在方姐的面子上，就这个价好了。”言下之意，没有方可怡，她是不会用这个价卖设计图的。

牟金华感激地看了一眼方可怡，方可怡听了，更高兴了。

牟金华跟苏韵谈了会，越谈越投机，苏韵还暗示他，这款要是能生产出来卖得好，将来还可以做全自动的，用电的，也可以做全钢的，牟金华都恨不得掰开苏韵的小脑袋瓜子，想要看看里面还装了多少稀奇古怪的创意。

“小苏，我觉得你可以回机械厂工作的，设计部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机械厂画图那帮人，一个个脑子墨守成规、古板，一个创意也想不出来，这样的人，就是混日子的，浪费国家的粮食，将来注定要被淘汰。他觉得，就缺少小苏这样有想法的人，这样新鲜的血液注入，才能盘活整机械厂。

“我说老牟，你是来谈设计图的，设计图拿到手就算了，你怎么还想挖人呢？你这思想不对啊，要是小苏她爱人听到你要抢他媳妇，一定要跑过来跟你算账的。”

方可怡立马急了，开始说教。她还真有些担心苏韵心动，毕竟机械厂那边的生活环境比军区这边便利多了。

小苏真要是被拐走，韩凌渊找自己算账，自己拿什么赔给他？凌渊对小苏的心思，她哪里会不清楚？听自家老崔说，小苏去上海出差那阵子，凌渊都心不在焉的，老惦记小苏呢。这成婚几个月的小两口你侬我侬的，感情如胶似漆，谁也不能把他们分开。

苏韵莞尔，看来自己还挺畅销的，之前在上海程胜还想把自己挖去京都呢，回来后李有亮还想带自己走，现在么.......

不过，她立场坚定，都不会被说动。

苏韵谢过牟金华，郑重其事地表态：“牟主任，我很满意我目前的工作跟生活环境，机械厂那边如果有需要，我还会帮忙画设计图的，但是去那工作就算了。”

牟金华听出了苏韵的暗含之意，叹了口气，就作罢了。

方可怡在他耳边低声骂道，“你傻啊，小苏若是真回机械厂去，万一跟她爸重修旧好，哪有你什么事？”

牟金华被提点，惊出了一身冷汗，是他狭隘了。

牟金华走的时候，把方可怡那个脱水机给带走了，说这个样品很重要，他要带回厂里，给徐国庆看，让徐国庆出面说服那帮老顽固。

苏韵如释重负，她还真怕牟金华不依不饶非要说服她回机械厂呢。她跟她爸关系不好，谁都可以说，但是她自己不能亲口对外人说，这就变相给自己落下了话柄。有方可怡主动为自己解围，倒是省了她的口水。

从崔家告别方可怡后，苏韵打算回去工作。

在医院门口，她看到了一张眼熟的脸，那.......那分明就是苏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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