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岩低下头，嗫嚅了一下唇，低声道：

“对不起。”

顾言痕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跟你又没关系，地下情即便你不提，我也没办法像他们那样任性。”

“苏岩，我身份特殊，很多人知道我是帝少，但是极少有人知道我也是军区少帅，只有少数位高权重的人才知道，这些年在军部，我处理的案子不少，得罪的人也不少，如果我暴露人前，让军部那些人知道我还有另一重身份，甚至还向他们表露我对你有多在意，你会有危险。”

“考虑到这一层的时候，我就怔住了，我居然在在意你……这真的很不可思议，我的前半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

“那么再反推，像烦躁，愤怒，嫉妒，这些情绪，我又什么时候出现过呢？没有，可是你却带给了我，虽然这些都是消极情绪，但不可否认，这让我开始变得鲜活。”

苏岩静静靠在顾言痕怀里，听到他这样说，好笑又心疼。

他到底经历过什么？正常人，哪里有消极情绪都珍惜得不得了的？

顾言痕又蹭了蹭她柔软的发，继续道：

“后来真正确定你，大概是你给谢昭昭做饭的那天清晨，我站在厨房门外，看着晨曦金黄的光扑打在你身上，你就像一个坠入凡尘的精灵在干净整洁的厨房飞舞，那样宁静又温馨的气氛，是我从来不曾感受过的。”

“当时心里便开始涌起了一种贪婪，我想要拥有这样的气氛，想要拥有你，让你成为我的妻，让你眼里心里只能看见我一人，不被旁人抢走，不被旁人觊觎。”

“所以，苏岩，你要问我为什么非你不可，我给不了你准确的答复，但是我知道我想要你，只是你，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会忍不住想逗你，会笑，会怒，会情不自禁，拥你入怀就觉得满足，有你在我也不再夜夜难眠，这种生活我以前从不敢想，但是现在既然有了，我就不舍得再放。”

苏岩怔了又怔。

顾言痕真的不像一个会说情话的人。

他说了那么多，没有一个字在说他爱她，但是一词一句，就是让苏岩有种无言的感动，让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他而言很重要。

【你问我为什么非你不可，我给不了你明确的答复。】

傻子，这个答复她已经很满意了。

或许有的人会说，所谓没有理由地爱上一个人这种纯属扯淡，连怎么爱上的都不知道，谈什么地久天长。

可是如果你爱一个人有理由，比如他很帅对你很好，那世界上人千千万，当你遇到比他更帅对你更好的人怎么办？最后的结果无非是见异思迁，这样的爱才是不持久的。

当然可能会有人反驳，遇到了我也不一定就会见异思迁啊，我就是爱我身边这个，不可以吗？你凭什么把人心想得那么不堪啊？

可你爱他的理由不是很明确吗？现在有了更好的选择你为什么不接受？

答案很简单，你以为的理由从来都不是理由，你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哪里吸引你，但你就是非他不可。

顾言痕如果真的给了她明确的答复，苏岩说不定真的不敢放胆去爱他。

他现在的答案苏岩真的已经很满意了，没有甜言蜜语，但都是他最真实的想法，他也一直只是跟着自己的心走，没有多余的心思，这已经够了。

苏岩从他怀里探出头来，双手捧着顾言痕脑袋，认真地看着他：

“这个答案勉强接受，所以，顾言痕。”

“嗯？”

“我们交往吧！”

空气有有一瞬间的停滞。

顾言痕瞳孔骤然缩紧，不可思议地看着听：

“你，你说什么？”

苏岩好笑，她知道他听见了，于是故意逗他：

“没听见啊？那算了，当我没说。”

说着就要抽回手，却被顾言痕一把握住。

“不，我听见了，苏岩，你接受我了，说出来的话泼出去的水，你不能反悔！”

“咦？刚刚某人不是装没听见？”

顾言痕喉结动了动，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深深闭上了眼，才紧紧拥住她，嗓音里带了几分微不可查的颤抖。

“不是装没听见，是不敢确信，所以想听你再说一遍。”

苏岩叹了口气，“顾言痕，你不是说拥着我会让你很安心吗？怎么我感觉你反而很没有安全感的样子？”

顾言痕睁开眼睛看着她，“因为你太招人，因为我没自信，因为……”

顾言痕顿住，没有再说下去。

苏岩皱眉，眸带疑惑地看着他：

“嗯？因为什么？”

顾言痕再次闭上眼，一直沉默着，这次的沉默持续时间很久，久到苏岩都以为他不会再回答的时候，他突然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透着无力和叹息：

“因为不知道饶清虞跟你说了什么让你突然有了这个决定，因为怕你是一时冲动，有一天后悔。苏岩，求而不得是痛彻心扉，可得而复失，才更让人崩溃。”

苏岩沉默了。

顾言痕重视她，她很开心。

可是他太患得患失了，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恋爱之于他，不是幸福，而是折磨。

苏岩谈恋爱，从来不想给恋人带去消极情绪，她不会想让两人未来即便是分手，对方想起她时，却是一脸厌烦。

旁人或许无所谓，但如果那个人换成顾言痕，苏岩觉得，她舍不得。

所以苏岩正色看他，一字一顿地道：

“顾言痕，既然怕失去，那不如一开始就从未得到，你现在拒绝还来得及。”

她给他选择的机会。

现在抽身还来得及，她不想未来谈恋爱的时候，每天还要花大量的时间去安抚另一半莫名其妙的恐慌。

恋人间最重要的是信任，否则迟早有一天会彼此疲倦，然后就此走向尽头。

顾言痕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拒绝。

“不，苏岩，即便未来我会失去你，但是现在，我舍不得放弃。”

他舍不得她明明近在咫尺，他却亲手把她推开。

他更舍不得那触手可及的温馨和温暖，她好不容易愿意走向他，即便只是昙花一现，他也要牢牢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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