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掌柜回头，见一个快七十的老头，弓着腰，拄着拐走了过来！
张掌柜连忙几步迎上去：“刘叔，您也来了！路滑您慢着点！”
刘老头：“张东家，你这是要跟老汉竞争啦！”
商人都是成精的，来这做啥，用鼻子闻闻就知道了。
张掌柜苦着脸：“刘叔，您老叫我小张就成。这不是没办法，我家炭窑都歇两个多月了。在这样下去，这份家业就没了！”
刘老头脸色也不好看，现在做木炭的，谁家不是这个样。不过他们这些停产的，怎么说都比革命的那些强，至少活着不是！
任何时候，一个新事物的诞生，肯定会有传统企业受到冲击，能抓住机遇的，趁早转型还能活下去，要是固步自封，唯有破产一条路可走！
刘老头：“小张，你父亲那一代，就跟咱们刘家互相扶持。这次如果咱们刘家有了出路，看在上一辈的面子，老夫会分润一点给你！”
不管能不能搭上煤炭作坊这条线，刘老头都会先示好。而且他也是这么做的。他的一贯理念就是经商要先学做人。
张掌柜：“多谢刘叔提携！这个情晚辈记下了！”
“刘叔，风雪大，要不您老去马车上等着，晚辈在这等，那边有人来了，晚辈招呼您？”
刘老头摆摆手：“老头子还没弱到那种地步。这求人办事，总要有个求人的样子！”
闻言张掌柜点点头，不再多言语。老一辈人，有自己的坚持。
作坊门口，进进出出的骡子车，拉的满满当当的都是煤炭。一片繁忙的景象，让二人眼红的不行。
当初他们两家最巅峰的时候，也没这个景象。
“喂前面的，往旁边站站！”
张掌柜回身朝车夫拱拱手，朝门边挪了挪！
不知站了多久，张掌柜才看到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几步迎了上去。
“六爷，六爷！”
马车里，一个太监拨开帘子，探出头来。
“您是？”
张掌柜弓着腰陪着笑脸：“六爷，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小人是张家炭场的。前些日子还来这里问过合作的事！”
太监点点头：“哦，是您啊。今儿个怎么个事儿啊！”
张掌柜堆着笑脸：“六爷，还是那事，看看小人有没有荣幸，能和六爷合作！”
太监：“哦，走吧，随车子进去再详说！”
张掌柜大喜，连忙躬身行礼：“哎，哎，多谢六爷！”
太监名叫王福，在王承恩手下排行第六！身边人就一直叫他六爷！
宰相门前七品官，何况这还是宫里的。一般的官员见了，都要叫声爷。更不用说那些不入流的商户了！
马车进了作坊后院，张掌柜亦步亦趋的跟着。走到门口还不忘招呼一声刘老头！
“刘叔，走，咱们进去吧！”
其实他想的简单，两家人，不管是谁家得了这买卖，到时候都会分一点出来。总能保着炭场不倒闭嘛！
一间小屋子里，王福拿着头一日的账目仔细的看了看。账目清晰这是老祖宗交代下来的任务，他必须上心。
张掌柜和刘老头就只能站在一旁，不敢吭声。要是耽误了人家的大事，这买卖又要黄！
良久，王福放下账本，身旁的小跟班。又奉上茶水，给炉子捅了捅火，才站在一旁！
王福端起茶，喝了一口：“哎，这忙的啊，连喝口茶都是着急忙慌的！”
张掌柜：“是是。六爷日理万机，这些日子作坊那是日进斗金啊！”
王福：“你不懂，休要瞎说！”
煤炭作坊挣钱吗？当然挣钱，可崇祯打的旗号那是民生福祉。用这个挣钱，传出去，会损害他的信用！
张掌柜：“哎，小人多嘴了。刘爷您别见怪！”
王福：“都坐吧。坐下谈！”
二人拱拱手，道了谢才做了半拉屁股！刘老头，总觉得这个六爷，举手投足之间，有些婊里婊气的。
可现在求人办事，他也不敢多说，多问！
张掌柜：“六爷，小人家里也是闷炭的，那是祖上的手艺。可如今老百姓都转而烧煤炭了，小人的炭场，已经经营不下去了！您看看，能不能分一点活给小人做，小人保证，保质保量，绝不让六爷难做！”
“小人本不想三番五次的跑过来叨扰您老，可没办法呀，手底下十好几号工人等着开锅呢！这只能厚着脸皮，来求求活路，，，”
张掌柜话还没说完，刘老头就走过去，从袖袋里掏出一卷银票，悄悄的往六爷手里塞。
王福放下茶杯，拿起来看了看：“哟，出手真阔绰啊。这些年没少挣吧？”
炭商，哪能不挣钱。
刘老头：“承蒙老天爷给饭吃，小老儿略有薄资！”
王福：“前段时间革命，没有波及到您老，想来这都是干净钱。不过干净钱用来做脏事儿，那也脏了！”
说完王福把银票往桌子上一丢。冷着脸继续喝茶！
刘老头心里咯噔一下：银子不好使了？完了，这下子说不得要给自己惹事儿！
张掌柜两步走过去，把银票拿起来：“刘叔，您东西掉了，收好了。”
刘老头闻言，就要过去拿银票。王福出手就按住了！
“事儿，做了就是做了，拉出来的屎，吃回去就不是屎了？”
刘老头扑通一下就跪在地上：“六爷，小人，小人，，。”
老头快被吓死了，要是因为这个没了生意他倒不怕，可人家报上军队，那一家子都要被咔嚓啊！
王福：“记住了，贪官污吏就是你们这样，一次次的送出来的！再有下次，数数清楚，你家有多少个人头！”
换以前，钱收了就收了，大家都在收，凭什么自己不收？
现在不行啊，老祖宗天天跟他们讲梦想，讲未来，讲皇爷反腐惩恶的决心，讲一家老小的命。讲的他们看到银子都做噩梦！
刘老头松了一口气，听这话语，人家是不跟自己计较了，连忙磕头：“多谢六爷，多谢六爷！”
王福：“杂家还没说完呢！既然你有钱，这灾民那么多。你老得出手帮帮大家啊！不多说，捐五成家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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