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欢不是拖拉的性子，决定了离开的时间后，就要把事情该解决的解决，该安排的安排。

府中有一个跟着她干“坏事”的夏秋，府外有一个最初给她传消息，合作赚钱的漪默。

漪默曾说过她想要自由，颜欢也答应得好好的，之后还有合作关系，颜欢当然不可能不管她。

于是送完夏秋，颜欢转道就去了春意盎然楼。

深秋的季节，夜里更深露重，凉意从指尖蔓延，颜欢一边在黑暗中行走，一边思考着要多备几套冬衣，不然到了南方可受不住。

北方冬天也冷，但入冬就能在屋子里燃碳火，不说旁的，在屋子里至少是暖和的。南方就不一样了，冷风无孔不入，湿冷比干冷更加难熬，就算燃着碳火，离火源远一些，依旧能把骨头都给冻住了。

颜欢拢了拢衣襟，缩了缩被风吹得凉飕飕的脖子，看着前方热闹不减的花街，翻墙而入，避人而过，来到漪默的窗外。

她今日房中有客，颜欢在外头等了她一炷香的时间，等她把人送走，颜欢敲了敲窗棱，漪默便知道是她来了，忙吩咐下去，她不太舒服，今夜不待客了。

作为最有商业价值的花魁姑娘，一般的客人，她都有权利自己决定接不接。老鸨和丫鬟都知道这是托词，但也不会阳奉阴违。

得罪了这样一个摇钱树，对她们没有任何好处。

窗户被打开，漪默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出现在颜欢的视野里，她声音温温柔柔的：“快进来吧，外面冷。”

“嗯。”颜欢手在窗台上撑了一下，跳了进去。屋内确实比外面暖和。

“你怎么来了？”漪默给她倒茶，这段时间皇城动荡，她们来往就少了，没有重要的事情，她不会来，漪默心中打鼓，不知道今天她带来的是好事还是坏事。

“有件事跟你说。”颜欢喝了杯热茶，身体随之暖和了些。

漪默露出愿闻其详的表情：“你说。”

“你想走吗？”颜欢舔了下嘴唇道，“我过几日就会离开了，去江南，以后也不会再回来。如果你想走，这几日我可以帮你脱身。”

这个问题太突然，留给她的时间也太短，漪默一时愣住，过了好半天才声音不稳地答：“让我想想……”

“可以，不过最好这两天给我答案。这事儿只有我们互相配合才能成。”漪默背后牵扯了太多势力，普通的离开和隐姓埋名是没有用的。

这一点漪默当然也知道，要不是无法彻底脱身，她早就走了，又何至于磋磨到现在。

“你要有了决定，就……算了，后天夜里我来找你，你告诉我你的答案就行。”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好。”漪默答应，她也的确需要时间好好想想，她真的能抛下一切，一无所有的离开吗？

颜欢没有多留，扔下这么一颗重磅炸弹后就回去了。

齐知元还在等她，屋内燃着灯烛，他坐在榻上，就着不甚明亮的烛光看书。

其实他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只是手里拿着书，不去多想，才能静下心。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他们很快就要离开了。清早，颜欢趴在他身上，可能还没怎么清醒，声音黏糊糊地说着这么重大的决定。

这一整天，齐知元都神思不属，脑子里划过各种各样的念头。

最后还是好好过日子的想法占据了上风。

就当是他自私也好，心狠也罢，他宁愿做个罪人，也不舍得留她一个人孤零零在这世上的。

他的身体不太好，可能并不能活太久，但能活一天是一天，他希望自己往后活着的每一个日子里，都有她的存在。

如此，他便是死，也无憾了。

夜深了，凉意袭来，齐知元拉了拉衣襟，目光频频往门口望去。

少说也有两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会不会有危险？早知道他也应该跟着去的，现在倒好，只能在这里瞎担心，什么也做不了。

以前屋里便只有夏秋一人照顾，如今夏秋走了，颜欢又不在，齐知元只觉冷清，时间稍久，便坐立难安。

他起身走动，闹出些许声响，门口的侍女听到动静，没有听到传唤，只能疑惑得面面相觑。

直到里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对话声，她们才收回了疑惑的眼神，继续在冷风中守夜。

“送回去了？”看着翻窗而入的颜欢，齐知元瞬间提起的心慢慢回落。

颜欢关上窗，带着一身凉意，张开手对齐知元要抱抱：“嗯呢。”

齐知元自然不会拒绝，唇角微勾，上前就要将人揽入怀中，却被颜欢突然避开了。

“不行不行，我身上有寒气，等会儿传给你，染了风寒你又要受罪。”她可是从未忘记他特别怕吃药的。

齐知元怀抱落空，听到内情，却是哭笑不得。

要怪只能怪他身子骨太差了。

不过跟她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就越能体会到她对他的体贴。

想到这里，齐知元的心就像吃了蜜一样甜。

她怎么就那么好，好到他完全不敢松手一丝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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