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觉得自己必须尽快提升等级，获得更多职业技能，提升实力，去接管一下这个烂摊子了。

身为食灵主人的他已是莱斯范德家族真正的家主。

国王若要问罪那也是他的责任，到时候柯克只要撤走假男爵，将一切拱手相让，倒霉的还是卡尔自己。

就在这时，卡尔的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的拟音：

“叮！触发任务！任务名称：指明方向的导师。”

“任务内容：帮助亚特·拉斐尔树立信心，为迷惘的他指明前方的道路。”

“任务级别：简单。”

“任务奖励：500符文币。”

又快又及时......卡尔不禁感叹起系统的灵敏度。

但旋即他又犯起了难，他不知道该怎么引导，或者说该给亚特提出什么建议。

亚特曾说过他要投靠自己的叔叔，既然他已有明确的目标，又何来迷惘，何须指引？

答案只有一个：亚特的内心并不全是这个想法，他觉得自己应该做其他的事情，比如......复仇？！

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卡尔仿佛自己也陷入了一种迷惘。

“我应该这样劝他吗？劝他复仇？可他还这么小，不应该背负这么沉重的事情......”

但下一秒，卡尔的脑海中唰唰闪过几道身影，他们是菲利普、克莱门特还有柯克。

菲利普和克莱门特临死前的眼神和模样，清晰地浮现在卡尔脑海中。

柯克尚未死去，但那张阴冷的面庞也深深镌刻在他的记忆里。

卡尔不禁自嘲：“我不就是在做这种事情吗？虽然是为了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可我不知不觉间好像也被他临死前的怨念影响，继承了这份仇恨。”

“所以每当得手的一瞬间，我心中总是无比畅快，那是原主的思念在渐渐消失。”

“随后就是无尽的空虚和平静，那才是我——张一唐。”

那一瞬间，卡尔似乎顿悟了什么，他终于明白这个任务并不是让他替亚特做决定，而是帮助亚特让他说出自己内心的决定。

随后，他看了一眼亚特，问道：“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亚特叹道：“去盖特郡，我的叔叔在一位贵族手下当骑士，我想去投靠他。”

卡尔摇摇头：“不，我不是问你接下来怎么办，我是问你你以后的人生做什么打算？”

“以后？我不知道......”

亚特沉默了，似乎没有完全理解卡尔话中的意思。

卡尔眺望着远处的昂克罗山脉，缓缓说道：“人有千百种活法，平平淡淡或者轰轰烈烈，都看个人的选择。”

随后，他看向亚特那双充满迷惑的眼睛：“你恨那些强盗吗？”

“恨！”亚特斩钉截铁道。

“那你想复仇吗？”

“想！”随后，亚特的头又低了下来，语气也弱了几分，“但是我做不到，他们人很多，还很厉害，我......我怕死。”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亚特内心的自责瞬间被放大了几百倍，他觉得自己愧对死去的父母和弟弟妹妹。

如果当时他拥有强大的实力，小小的羊棚怎么可能压得倒他，而他又怎么会让那些强盗逍遥法外？

“没有人不怕死的，”卡尔微笑，手搭在亚特的肩膀上，“但是总有些事情比死亡还要可怕。”

“比死亡......还要可怕？”亚特不解，怔怔地看着卡尔出神。

在他眼里，家人的亡故就是他所面对的最可怕的事情，那几近让他人生跌入绝望。

卡尔看着他的眼睛缓缓说道：“遗忘，才是真正的死亡。”

“除了你和我，还有谁会记得那场灾难？说一句冒犯的话，你走后，这段故事也很快会被我彻底遗忘。”

“因为我并非其中的主角，对我来说，这是一个故事，但也仅仅是一个故事，我同情你，但我绝对不是你。”

“你不一样，你是这场灾难唯一的幸存者，你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铭记它。”

“你大可以去投靠你的叔叔，过上安然稳定的人生，但你的内心真的是那样想的吗？”

“你要忘掉那些强盗，忘掉那场大火，忘掉你的家人吗？”

这些话语，如同一柄柄匕首划过亚特的心尖，假装坚强的外壳被渐渐削去，而他眼中的场景似乎在飞速变换着。

卡尔不知道的是，亚特守在村庄废墟的那一天，是他度过的最煎熬的一天。

他从早哭到晚，亲手把被烧得焦黑的村民和家人从废墟里刨出来，刨到手流血、结痂，然后又流血又结痂，循环往复，皮都掉了好几层。

亚特为他们挖掘坟墓，竖立墓碑，途中没吃一口东西，没喝一口水。

陪伴他的只有空中盘旋着的象征死亡与寂灭的黑鸦，以及一声声嘶哑的鸣叫。

等到泪水都流干了，他也没有等到男爵的军队，甚至一个前来慰问的人都没有。

万念俱灰之下，亚特也为自己刨了个坑，他躺在里边，静静地等待死去，好像只要这样就能和家人团聚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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