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慕灵的及笄宴，除了龚若雪算半个外人，其他都是庄子里的人。她自小跟着师兄们一起长大，大家都对她很疼爱，此次及笄，几乎是人人都都给她送了礼物。

及笄宴后，由于天色较晚，师兄们也便散了，大家回到屋里都讨论起今天的事情来。一个看起来年龄尚小的男子皱眉，问道，“你们觉不觉得，小师妹今天似乎有些不高兴啊？”

另一个长的微胖的男子“哼”了一声，“当然不高兴，她喜欢大师兄，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他们一块长大，感情又好，大师兄对她也是有情谊的，都以为他们会在一起，谁知道突然来了个龚若雪。”

“对啊，”旁边的一位男子也很不喜欢龚若雪，“说实话，单独看那龚若雪，觉得是个不错的女子，可是一想到她跟大师兄在一起，便有些心疼小师妹了。”

坐在角落里的二师兄挨个打了打他们的头，说道，“你们一个个的男子，都在这里嚼舌根，不管怎么样，这事我们是没办法掺和的，更没办法阻拦，大师兄自己都把龚若雪带回来了，你们在这里为小师妹打抱不平也没用。”

在场一片沉默，其实他们都知道，陈慕灵论长相论聪明，都不比龚若雪差。尤其今天晚上，两人都是穿着红色的衣裳，龚若雪是女儿家的娇贵，而陈慕灵年龄虽小，却有一种大气。只是陈慕灵的父母早已不在人世，哪怕她父母生前和温景、杨兰是好友，那又如何？十几年过去了，再亲的人都可能会淡忘，更何况是利益当前。

而龚若雪家就不一样了，财力雄厚，她又是独女，温子奕是明月山庄未来的主人，他的亲事，更多的是明月山庄的未来。

陈慕灵在宴席后就离开，来到了庄子的后山，这是她从小到大最喜欢来的地方。后山地势较高，有一处平坦的地方，旁边有树木遮挡，山崖下是看不见的，但远处风景极好，视野开阔，而且这地方偏僻，平日里也没什么人来。她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便会来这里，躺在地上或者是坐在石头上，看着远处。

她刚坐下没多久，便听到身后有动静，她连忙转头，发现来的竟然是温子奕。陈慕灵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起身。温子奕在她身边坐下，两人沉默了半分，温子奕才开口，“你今天，穿的很好看。”

陈慕灵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红衣，本打算宴席结束后就立刻换了，但因为心情不好，懒得换，便先来了这里，她想起龚若雪今日也穿着这样的衣服，不由得嘴角扯出一抹嘲笑，也不知道是该笑自己还是该笑龚若雪。

“你怎么不陪着龚小姐，来这里做什么？”

提到这个名字，温子奕又沉默了几秒，“她已经回去了。”

陈慕灵看着温子奕，这个她从小到大喜欢的男人，今日清晨，天还未亮的时候，她就醒了，这身衣服是她很久之前就想穿的。红色的衣裳，及笄的日子，她满心欢喜，想要在今日跟这个在她心里住了多年的男人说出那句话，她知道温子奕性子不够勇敢，她也总觉得温子奕定是喜欢她的，否则多年来，师兄们的玩笑他为何从来不否认？而且多少次她跟着温子奕下山，他又为何对她那般好，好到了不似兄妹？

可今日龚若雪出现的那一瞬间，她觉得，一切都是荒谬的笑话。

“温子奕，”陈慕灵直呼他的名字，温子奕又是愣住，他们认识多年，这是陈慕灵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你可曾，对我有过一点点的喜欢？”

还不算深夜，山下远处能够看到隐约闪烁的灯火，凉风袭来，两人的头发都被吹起，在他们未曾注意到的黑夜里缠绕着。温子奕双手微微握住，半晌没有回答，陈慕灵看了他一眼，笑道，“很难回答吗？”

“有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温子奕才将这两个字说出来。

陈慕灵的笑意更浓，“所以，你喜欢我，却不愿意娶我。”

“慕灵！”温子奕几乎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他和陈慕灵的相处永远都是温和舒服的，“我不是不愿意，是我不能。”

“嗯，”陈慕灵看向远处，声音缥缈，“你是明月山庄的独子，名门望族的当家人，怎么能娶一个无家可归的乞丐。”

“慕灵！”温子奕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气愤。

陈慕灵像是没有听见，自顾自的说着，“龚家确实不错，生意做的大，和明月山庄联姻，想来是双方都满意的，而且......龚小姐看你的眼神，对你是喜欢的，你以后应该会幸福。”

“可我不喜欢她。”温子奕如果打蔫的茄子，这话说的既无可奈何又弱小心酸。

“想来，你也不喜欢我吧。”陈慕灵自嘲道。

“不，”温子奕转头看着她，眼里是压抑了许久的感情，“慕灵，我.....”

“怎么？”

温子奕深呼吸一口气，眼睛闭上，又缓缓睁开，将所有的感情全部压抑，“我下个月要成亲了。”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我知道，今日伯母说过了，你们成婚之后，我便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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