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小华,学医太花时间,吃力不讨好,母亲若有所指的看了父亲一眼,还是填金融吧,将来找工作,你爸的关系也能用上。
我还是不为所动,把所有空格都填成医学类。东西南北都无所谓,如果考不上临床,大不了就学法医吧,天天跟尸体打交道也行。
天知道我以前连恐怖片都不敢看,特意选在陈曦有空的时间,拉了他坐在小小的沙发上,将声音关到只剩一格,一旦有什么诡异的画面出现,赶紧用他的大手挡在眼前。
原来,恐惧也是要讲资格的。
三模我彻底砸了。比第一模低了快一百分,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大多数同学都稳中有升。
那几天我的脸色阴沉得可怕,连老师都不敢找我谈心。还是学习委员看不下去,将我拉出教室。
你怎么了小华,以为演偶像剧啊?值不值得把前途砸在那个混混身上?
他不是混混,他才不是呢。我知道自己是在迁怒,但我也没有别的发泄途径。
学习委员沉默一会,忽然说,你想见他是吧,不见他活不了是吧?好,我帮你。
我吃惊的看他。
他换了一家酒吧驻台。你家里打点了很多,所以不会让你知道。学习委员带我来到操场某处围墙,从这里出去比较隐蔽,我可以帮你掩护。
月色下的他,从没有过的伟岸。我顾不得多谢,立刻翻出了围墙。
想不到我也有这么一天。
我顺利的找到了学习委员说的地方。感谢这个城市有那么多的酒吧,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我看到陈曦,也知道他看到了我,但我失去了上前的勇气。他身边有个水蛇腰美女,而此刻的我素面朝天,穿着朴素黯淡的校服,一张脸多半也因为高考压力而苍白浮肿。
看到我,陈曦俯身下去,在美女唇边印了一下,美女紧紧搂住他,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能分开他们。
我转身跑出那家酒吧,忽然想起,哦,今天我正好十八岁。
两周年。
我好想改志愿。
五年后。
带习老师是附属医院的内科主任,他说等会儿让你见识一个病例,难得的机会,要专心听诊哦,对于心脏杂音这部分很有帮助。
我十分期待。
顶住父母压力,考上这所医学院,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我适应得不错,也渐渐培养出真正的兴趣。心血管系统症状是内科诊疗重点,马虎不得。书上讲心脏杂音,收缩期舒张期,生理性病理病理性,奔马律吹风样,虽然考试时我都能一字不错的背下来,但始终停留在文字上,难以掌握。现在的医患环境不乐观,就算有车马费,也很少有病人愿意让我们这些笨手笨脚的实习生动手。
我敲开19-24病床的房门,走向我要实习的病人。
病人穿格子条纹服背对我,正跟他旁边的病友聊天。
不知他们刚刚聊了什么,他的病友一脸同情,你也真狠心,就为了让那个女孩死心,回去好好学习,刻意找人演戏……
我走过去打开病历本,你好,陈先生——
我看到熟悉的名字,心中一怔。
病人转过身看我,他跟我记忆中一样美丽,却又有些变化,比如,双颊不正常的红晕,再比如,病号服下异常消瘦的身体。
医生,你好。
他手上的IPAD定格在MichaelJackson的舞台照,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情看呢?当初演戏让我死心的时候,他又在想什么呢?
我将目光拉回病历,看着那个“重度心功能不全”的参考诊断,我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稳,请问您的年龄?
29,他忽然问,医生你几岁?
我?23。
哦,他空洞的笑起来,原来你都这么老了。
我说不出话,一大滴眼泪砸下来,晕开了病历本上未干的墨渍。
最美好的时光,愿意豁出一切去爱的年纪,已经渐行渐远,再也不会回来。
……
这世界……柔和
汪江涛这个名字,让我怀疑他是不是五行缺水。
初二的时候,他来到我们班,坐在我身后。
“这位就是汪江涛同学,他钢琴十级,全国比赛拿过一等奖的。”班主任这样介绍的时候,大家都忍不住对那个走进来的高个子男生投去羡慕的眼光,伴随着一阵“哇”的惊叹。
那就是汪江涛,会弹钢琴的汪江涛。他走过我桌前来的时候,我清楚地看到一双明亮的眼睛,还有高挺的鼻梁。
自我介绍仿佛给他造成了些许负担,他伸长了腿呼了一口气,一双长腿在课桌下面直接伸到我的椅子下面。
才初二而已,居然长这么高……
我们班本来以为汪江涛走的应该是艺术生的路子,结果第一次月考,他就考了全班前十名:要知道我们可是尖子班啊!凭什么一个弹钢琴的家伙能考那么高啊!
历史卷子是最后一门出成绩的,我实在忍不住回头去问他:“你历史考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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