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寒眼中的狠戾与疯魔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无法遏制的悲凉。

伤口晕出的血色在一丝丝悄然蔓延，他自己都意识不到在走向晨曦时的每一步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勇气。

被夜寒那双悲凉又执着的双眸刺痛，晨曦眼尾红的像沁了血。

她和夜寒之间，为什么又弄成了这样……

他明明知道自己不会伤害他的，从来都……不会的………

晨曦眼中凝起一层薄薄的水雾，瘦弱的脊背微微弯下去。

她不自觉的向后退着，剔透的泪珠一颗又一颗的顺着她低垂绝美的脸颊滑落。

苦涩在无声中蔓延崩裂，晨曦把头都快埋进了胸口，破碎的话语也带了几分轻颤。

“为什么……要这样………”

见她在一步步后退，晨曦眼眶红的就和受了伤的小兔子一样，只是看一眼，就能让夜寒泛起一股疯狂的心疼。

怕她再往后退都要磕到后面的木制房柱上，顾夜寒一手轻拉住晨曦的手腕。

一种无法言说的酸楚疯狂叫嚣着冲向喉咙，把他哽到什么话都说不出。

顾夜寒本能的抬手，小心翼翼的替他的宝贝轻轻拭去微凉的泪水。

刺痛从指尖迅速蔓延到心口，见晨曦一个劲儿的在往后退，在自己碰到她时也瑟缩了一下。

以为她还是在怕自己，顾夜寒垂下眼眸。

不管宋晨景在如何说自己，夜寒还是护着晨曦的雪颈。

他俯身轻轻吻了下晨曦红到快要擦破的眼尾。

“晨曦，你现在………就这么怕我？”

凝了泪珠的睫羽微微颤抖着，不想让夜寒靠近自己，去让她做那种会伤害他的事。

知道夜寒其实会被哥哥的话刺激到，晨曦凝满泪水的小脸也被剧烈起伏的情绪硬生生激得泛起病态的潮红。

她明明不想哥哥，阿遇和夜寒中的任何一人受伤的，为什么就要变成这样……

还是在意夜寒的伤口，晨曦就只敢去推夜寒的腰腹位置，她崩溃的哭腔里含了浓烈的苦涩。

“走开………不要你………”

见她的宝贝还在抗拒自己，顾夜寒用力攥了攥指节。

方才他的薄唇触碰到了晨曦湿漉漉的睫羽，咸涩的泪水微微含入唇中，顾夜寒微滚喉结，却被灼得一片滚烫。

感觉到了自己被痛意撕扯的伤口，顾夜寒闷着声拉住晨曦凉凉的小手。

他从小明明都尝尽了这些咸涩难忍的血腥味。

儿时用锤子去裂顾宴安他们的鼻骨，血珠飞溅在他脸上，有的甚至滑落到他唇角。

他连血都不怕………可为什么，他会这么怕晨曦的泪水，从他把她惹哭的第一次，其实就在怕了………

感觉到夜寒在握着她的指尖，晨曦重重咬着唇瓣，她被夜寒完全圈在怀里，却又挣扎的更厉害。

“你……为什么要这样………”

顾夜寒把刀轻放到晨曦手中，他眼中晃着点点泪光，他顿了一下后哑着嗓子，每说一个字都痛得像是在生吞刀片。

“晨曦，害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还……记得么…………”

晨曦眼中迅速泛起一股酸涩的刺痛，她默默抬起头看着夜寒流露着脆弱神情的双眸。

回忆如潮水般瞬间侵袭而来，和夜寒的所有，她其实……都记得……

头盔那晚，自己因药物的原因一直持续低烧。

在夜寒抱着她去看日记本，都快看到了清晨。

她在问夜寒背着自己又去了北海，把光头折磨到露出白骨的事时因为身体太累的缘故都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

“乖，伤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那句话像烙印一般印在晨曦的心里，不管是光头还是段山，包括后面的白曼玉。

夜寒从来……都没有骗过她……而那些难忍的血腥，终究都是他独自在承受………

见晨曦眼眶一下就红的厉害，顾夜寒只觉着心被什么锋利的东西狠狠剜了几下。

他眸中闪过一抹痛色，闷沉的嗓音带了一丝轻颤。

“晨曦，可这句话，也包括我自己啊………”

晨曦神色瞬间空了一瞬，心脏处那种被翻搅的剧痛让她清浅的瞳眸闪过一丝诧色。

闷沉的话语明明很轻，却轻而易举的把她的心狠狠搅碎掏空了………

耳边传来了哥哥的声音，晨曦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她才刚好一点儿的身子像是又被什么人硬生生揉碎了，呼吸越来越不稳，剔透的泪珠随着颤抖的心一颗颗的往下滚。

不敢去凝视晨曦泛着水雾的眼眸，顾夜寒眼尾的薄红如潮水般暴涨，喘息声也越来越疼。

他垂下头，手掌始终强迫着晨曦去攥着匕首，下一秒后，尖锐的刀口对准了他的心脏。

他的晨曦，刚才真的在怕他………

她为什么就因为一个宋晨景的事，而在怕他了………

曾经晨曦无数次被宠到有恃无恐的样子，一点点翻涌在自己的脑海。

顾夜寒握着晨曦指尖的手掌微微收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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