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传令救火！不要管城中建筑，全力保住粮食！”孔有德军令刚下，轰隆一声，一架乏力的火鸢半空掉了下来，砸在了王府正堂的屋顶！

看着瞬间升腾的火焰，孔有德的心又沉了三分，如此的烈度，这火鸢之上涂了多少火油？

他哪里知道，明军的火油和桐油已经全部用尽，张煌言接令后把后期基地的所有油料快马加鞭的送到前线。

就是这样，朱慈烺还是孤注一掷的把军中食用油都用上了，之后的明军只能吃些清水煮菜了！

但是，但是啊~~~一切都是值得的！浸泡过油脂的木头极易燃烧！几百架冲入城中的火鸢，已经让济南成为了一片火海。

虽然只有极少数火鸢命中了目标，但是从结果上已经足以完成朱慈烺的既定目标。

济南城的屯粮眼看着是保不住了，无论清军多么卖力的扑打，都显得那么徒劳。

济南城的活水在明军引走护城河水的时候，就已经被堵死了。这几日济南的水源完全是靠着城中的水井维系。

也多亏目前城中百姓不多，才没有出现缺水的情况。但是，从救火的角度来说，靠井口提水的效率教会了清军士卒一个成语--杯水车薪！

孔有德赶到粮仓的时候，心情从忐忑直接坠入绝望的深渊！

而城外已经赶回营中的朱慈烺，看着如巨型火炬一般的济南城，心情却是有些矛盾。

一方面，他知道济南清军失去了长年坚守的基础，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另一方面，这阵大火必然使得城中百姓的生命和财产损失巨大，也许未来济南人心目中，自己也会成为满清同类的恶人吧。

不过朱慈烺没有后悔，减少自己士卒的牺牲，推进解放全国的进程，本身就是大大的善事，济南留下的百姓当日没有随自己南下，就已经暂时失去了自己的护佑。

“殿下，真没想到竟然成了！”一向不苟言笑的李来顺激动了起来。

“要不要趁夜攻城？”朱慈烺问道。

李来顺想了想：“算了，这时攻城也许清军反而同仇敌忾御敌。黑夜之下趁乱攻城我军损失也会加大，要是攻不下来就得不偿失了。敌军粮草已失，加上接连大败，我们观望两日，敌军只会越来越弱。就算不战屈人之兵也未可知！”

“好，困死他们最好！只要闯王那里给力，咱们这里不赶时间，哈哈哈哈！”朱慈烺今夜心情极度舒畅。

一家欢喜一家愁，今夜济南城内城外，二十余万高级灵长类动物无人入睡！

......

火，最终还是灭了，但是有多少是人力而为的功劳？看看空场上堆积的一人多高的粮食垛就可想而知了！

孔有德满脸漆黑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孙龙衣衫不整的站在边上，满脸的愤恨表情，嘴里还不干不净的低声咒骂着朱慈烺，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让孔有德听得清楚，却又不至于传的太远。

“闭嘴！”孔有德听得心烦，大喝一声，止住孙龙的絮叨。

孙龙自然乖乖闭嘴，毕竟他也不想老是这么骂未来的主子，目的达到了正好打住。

沉默了一会，孔有德有气无力的问道：“明军可曾攻城？”

“回王爷，昨夜明军并未攻城。今晨敌军大营也毫无动静，似乎吃过早饭就都回营睡觉了！”亲兵回话道。

没错，明军的确是吃过早饭就回营帐休息了。左右一共有七八千人参与了木鸢袭城的各项工作，没事可干的也熬夜观看大型夜场烟火秀。

于是，朱慈烺特批，今日无战事，全军修整！

朱慈烺本人自然也美美的睡上了一觉！甚至连李来顺都破例补觉睡到了午后时分！

孔有德也想补觉，他昨夜忙了一夜，受惊之下还染上了些许风寒，直到尘埃落定，才起了症状，一个一个打喷嚏，还挂着两行大青鼻涕，早已没了名将风采。

他也的确没什么事情可做，回府倒在床上，可就是无法安睡！说来也是，虽然有了死志，但不代表孔有德一心不想活了！生存的幻想几乎破灭之下，如果还等睡得下去，那就是壮士了！然而，孔有德不是！

主帅如此，底下将领、小兵更是不堪。

当然，孙龙心情不错，甚至偷偷地遛进刘子良的酒楼混了顿吃喝。

济南城一夜之间被烧毁的民宅无数，甚至刘童仁的府宅也糟了灾，几成白地。可刘子良却心情舒畅，在他的眼里，没有跟随太子的满城百姓，都是如自己一般，可以牺牲之人！

甘为清奴，即是该死之人！

饱受再难的刘子良，思想有些极端，只有满清一步步走向覆灭，才能安抚他的心灵。

看着孙龙邀功的自吹自擂，刘子良暗自冷笑，却不动声色的随声附和，哄得孙龙哈哈大笑，愉快的离开酒楼！

刚刚回到营帐没多久，亲兵就来禀告，孔有德传令城中将领府中议事！

“嘿嘿，老孔这厮刚回府没多久就聚众议事，难道是想开了要投降？这可不成！他主动降了，哪还有我孙龙的功劳？京中的爱子性命如何保全？说不得，一会要死力反对了！”

孙龙一边想着孔有德到底会有何事，一边急匆匆的赶往王府。

孔有德的恭顺王府大殿已经烧毁了多半，孔有德也没有另择地址，就在大殿外的空地召开了一次临时军事会议！

“昨夜明军火鸢袭城，明显的是奔着北城粮仓而去！济南城中一定有明军细作。战前本王也曾下令排查过城中奸细，却并无收获。唉，本王疏忽了，开战之后城中细作应该没有机会与城外明军联系，应该改变存粮位置！事到如今后悔无用，本王令你等仔细查验全城百姓和士卒，把明军的奸细都给我挖出来，我要将他们碎尸万段，方解心头只恨！”

孔有德刚才躺在床上睡不着，越想越觉得憋屈，后悔自己疏忽大意，更狠明军细作，所以才想到搜出奸细，杀了泄愤。

反正自己是活不了了，这害自己甚惨的奸细也别想活着等到明军入城，坐享荣华富贵。

甚至，济南这几万守军也要为自己尽忠，十余万百姓也要为自己陪葬！

本就凶恶残暴的孔有德，连番打击之下，心里愈发变态！几近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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