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之后，他还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

红衫老人啧啧啧的叹了几声，眼睛依旧眯着，只是表情有些难以言喻：“你把老婆子我当成神了，再说就现在这副情景，即使真的是神来了也未必能救。”

闻言，浮湮族长颓废的瘫在了地上。

是啊，已经到了这副境地，哪里还有什么挽回的余地，是他强人所难了。

“那……鬼婆婆您之前所说的真正的错误是何缘故？”

他微微掀动眼帘，目光有些凌乱。

红衫老人没有回答他的话，她一一扫过那些乌云残卷，血流成河的场景，问了浮湮族长一句：“你觉得造成今天这个局面最主要的原因是什么？”

浮湮族长眉间立刻露出愤恨与后悔的神情。

“是我没有遵循祖先遗训，在发现金发女巫时就应该立刻杀了她！”

红衫老人当即拿着绿色竹竿敲了他一下。

浮湮族长疑惑不解。

是他说错了吗？但是如果一开始他就做了这样正确的决定，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

“所以我说你还没有认识到真正的错误。”

红衫老人很是嫌弃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浮湮族长。

真是迂腐的人类，在这样的人带领下，灭族不是迟早的事情吗。

在浮湮族长疑惑的目光之中，红衫老人又问了一句：“你相信宿命吗？”

“……宿命？”

他精通占卜，经年五十载，凡是他卜过的卦，没有一个不应验，所以，他信命。

白巫流域的每一个人，没有一个不信命。

他们天性使然。

在浮湮族长怔愣之际，红衫老人粗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宿命这种东西，你信，则有，不信，则无。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算的不过是人心。一真一切真，一假一切假。真能照假，假亦照真，真空假有互不相碍。全真即假，全假即真，你，明白吗？”

红衫老人睁开了眼睛，她居高临下的望着地上的浮湮族长，神情漠然，眼底布满了寒霜。

她和浮湮族长外表上看起来年纪相差不大，但是这番姿态却丝毫不显得突兀。

听完红衫老人的话，浮湮族长心头一震，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半晌，他才找到了声音，喃喃说道：“原来……竟然是这样吗？”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不是因为他没有第一时间杀了阿青，而是因为他们这些人，太过自私了。

宿命，宿命，何谓宿命？你信，它就是真的，你不信，它就永远都只可能是一句冰冷的话。

全真即假，全假即真，这个道理，他们没有一个人了解。

如果当初，他们没有因为那个预言，就想要烧死阿青，而是和平常一样，只是把她当做白巫流域一个普通的，想成为巫女的小女孩，或许，今天又会是另一番姿态了吧。

浮湮族长抬头望了望天，上面灰蒙蒙的，不知道染了多少他族人尸骸的骨灰。

从头到尾，都是他想错了。

他们所有人都错了。

“鬼婆婆，我们……知道错了。”

他也知道了为什么鬼婆婆开口的第一句话中，不是你，而是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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