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黎见她哭，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他却镇定的继续狡辩，道：“答应你的，我做到了，我没有乱杀无辜……至少，我没有亲自动手。”

闻言，玄儿突然就笑了，极力忍在眼眶里的泪水随着她牵唇一笑，啪嗒的落了下来。

她扬声质问：“到现在你还在和我玩这文字游戏？有必要吗？你亲手杀，和你属下杀，有什么区别？若没你的命令，他们如何敢造下这逆天大罪！”

“逆天大罪？”提到天，提到神，九黎突然觉到十分讽刺，第一次感觉到她玄儿之间，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他激动反驳，道：“你告诉我，何来天，何为天？既是天道，那便管好他神族的一亩三分田即可，将手插到人界又想如何？”

“天有天道，人有人规。”

“各部族领，所成就霸业的王者，哪一个不是踩着皑皑白骨上位？”

“你以为，就凭你苦口婆心的教诲，就能称霸天下？”

“那我现在就告诉你，在这人界，我为道，我为王！”

“我若让谁死，谁必不能活！”

原本，玄儿还以为，自己的劝解，能够让九黎有那么一丝丝动容与挣扎。

可如今，见他暗红色的眸低充斥着对权利的渴望，以及对生命的亵渎，她突然就想到那日在九重天之上，陌情说过的一句话。

他屠村，他杀人，说要找你……

只不过，是为他想要称霸天下的野心，找了一个借口。

玄儿突然觉得既可笑，又可悲，她缓缓地摇了摇头，苦笑一声：“没想到，这天地间的哀鸿遍野，孤魂无依，竟是我一手造成的。”

“如果当日，我没有出手救你。”

九黎眉间狠狠一皱，僵硬的语气泛着一抹冷：“你后悔了？所以，你现在是想杀了我吗？”

玄儿垂下了头，单手狠狠的攥着被角。

半晌后，她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亲手解决……我所犯下的错。”

“哈！”听了这话，九黎突然就笑了，红衣一扬，倏然从床边坐站了起来，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面色苍白，紧闭双眸的玄儿，自嘲又颤抖的说：“原来在你心里，我只是你犯下的错？”

玄儿抬眼看他，说不难过是假的，她却极力的保持着镇定和冷漠：“在今天之前，我依然把你当成我少年时共患难的九哥哥。”

这话，让九黎无比的动容，他永远忘不了当年在只有一滴水的情况下，她干着嘴巴，将水捧到他面前，对他说‘我更怕你死……’

更无法忘记，在她奄奄一息的倒在枯井下，他却为了活命，将她弃而不顾。

少年时发的誓，他背叛过一次，却成为了他永远都挥之不去的心魔和执念。

“玄儿，我对你的真心，从未变过，你为何要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人，来与我为难？”九黎无法理解，高高在上的神，为何要悲悯那些卑贱如尘的蝼蚁？

“我征服部族，我称霸天下，是为了兑现当日给你的承诺，财富与你平分，江山与你共享，你怎么就不能理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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