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姑姑,妇产科主任周永琴,黑着一张脸靠在窗边单人沙发上,见他来了,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继续沉着脸生闷气。
封景霆坐在床边,像是灵魂出窍了一样,一动不动盯着床上熟睡的女孩。
女孩脸色糟透了,白如薄纸,像个毫无生气的破布娃娃,皮肤透白得仿佛轻轻一戳就会破掉。
头顶一排乌鸦飞过,周皓宇直觉情况不妙,他轻手轻脚走到床边,说话都不敢放大了声音。
“怎么样了?救回来了吗?”
这时,进来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医生,他一看房里剑拔弩张的情形,转身就想撤。
周永琴连忙叫住他,拿过皮包挽到胳膊上,起身走过去。
“老邓,这里就交给你了,病人肺部有杂音,可能是受凉感染,你帮忙看一下。”
说完,她又看向封景霆,神色清冷:“这位邓医生是呼吸内科的权威,已经研究出了治疗肺癌的有效方法,他的医术没话说,治你一个肺部感染绰绰有余,保证明天一早,你的女人就会醒过来。”
半夜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人叫醒,还是夺命连环call,再好脾气的人都会暴走。何况周永琴脾气本就不算好,气性上来,天王老子的脸面都不给。
偏偏,她对上的是封景霆。
这位大爷脾气更大,他没心情理你,你跟他说再多,他都不会看你一眼。
于是,周永琴更怒了。
就没见过这么傲慢无礼的晚辈,吵醒她不说,还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
周永琴张嘴正要训话,周皓宇立马挡在她面前,一口一个姑姑,喊得特别亲热。
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头都开始疼了。
揽过周永琴的肩头,周皓宇好说歹说,总算把人哄了出去。
出了屋,周永琴立刻甩开他的手,被侄子哄了几句,脸色也和缓了一些,年到四旬,保养得宜的女人依旧显得风韵犹存。
她嘲讽一笑:“也就你这傻子,掏心挖肺一头热,也没见人家对你有个好脸。”
周皓宇扭头看了屋里一眼,双手合十,带着讨好的笑容说道:“姑,求你别说了,人家面冷心热,对我是真好。你跟他接触不多,不了解,我心里清楚就行了。”
周永琴哼了一声,那怀疑的眼神显然还是不相信。
“哎,不说这些了,孩子保住了没?”周皓宇急问。
周永琴没好气地瞪了侄子一眼,语气不善道:“都说女人爱瞎想,你们男人才是。屁股下面有血就一定是流产迹象?还不准人家来亲戚啊!”
“哎,原来是亲戚来了,害我白担心了,还以为真的闹出人命了!”
男人讪讪拍了拍嘴,表示自己错了,笑眯眯搂过女人送她下楼。
病房内,邓医生见男人面容冷漠,气场十足,心里突突的。
“那个,封少,要不,我先给病人做个检查?再开些药?”
不发一语,封景霆倏地站起来,身子稍微向后退了一步,让开半个身位。
邓医生赶紧上前,掏家伙,干活。
他手持听诊器,隔着衣服在楚翘身上下滑动,探听女孩肺部情况,那模样看着特别认真,心无旁骛,没有一丝杂念。
可封景霆的目光随着手在游走,只觉那只手格外碍眼。
这些男医生是不是都喜欢打着给女病人检查身体的幌子,光明正大吃豆腐。难怪现在妇产科男医生越来越多了,就不信他们一点浑水摸鱼的邪念都没有。
邓医生检查完了,摘下听诊器挂到脖子上,回身去看封景霆,冷不丁吓了一跳。
封少怎么了,黑着一张脸,比这夜色还沉,怪吓人的。
邓医生一头雾水,心想他可能是担心女伴,于是陪着笑脸尽可能轻松地报告病情。
“呼吸音有点粗,轻度肺炎,不算严重!等量了体温,我再看是开退烧药,还是用物理方法退热。”
说着,邓医生从医药箱里拿出温度计,准备塞到女孩腋窝下,手刚碰到女孩领口,就被封景霆叫止了。
“之前量过了,38度3。”
“这个,肺炎患者的体温是一直变化着的,隔段时间就要量一次,以便进行动态监测判断病情……”
邓医生从专业角度阐述病情发展的可能,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好像真的心无邪念,令封景霆不禁侧目。
他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表情,大脑却已经开始飞速运转,利用他超强的记忆力,一字不落记下医生的话。
邓医生说了一大串,口有点渴,舔了舔嘴唇,想喝水了。
封景霆不动声色,只淡淡挑了一下眉头,漫不经心道:“我给她量,你先回去,有情况再叫你。”
“要不,我叫个护士过来?”哪能让封大少亲自动手,何况,一个大男人照顾女孩,总有些不方便的地方。
“需要的时候我会叫。”封景霆蹙了蹙眉头,语气隐隐有些不耐。
这医生听不懂人话吗?说了不需要,还在一个劲地问。
那两个值班护士跟花痴一样,进了屋就赖着不想走了,人都睡着了,药水也吊上了,她们还在屋里朝他挤眉弄眼,说是守着病人,也没见她们做什么实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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