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卿张了张嘴,刚要说话,身后传来娘亲的声音,“卿卿。”
她回头,“娘亲?”
“走吧我们一起去看。世子也来了,王妃娘娘呢?”
闵氏跟萧明烜打着招呼。
萧明烜这才高兴起来,“伯母好。我母亲一早就去了景阳阁,还有父王和楚伯伯、元舅舅、三哥他们,都已经赶过去了。”
爹爹也去了?
楚云卿抬头看向闵氏。
闵氏对萧明烜道:“还请世子稍候,让卿卿换身衣裳。”
楚云卿直接去了闵氏的房间,月荷已经拿着她的衣裳等在那里。
迅速洗漱一番换了衣裳,闵氏带着她和萧明烜,坐着马车去了景阳阁。
路上果真人山人海,从南城门到朱雀门的主官道上,挤满了看热闹的老百姓。
手持长戟的官兵站在路边,挺直的腰背如同一杆杆标枪一动不动。
宁王妃订的房间在三楼,窗口正冲着大路。上了三楼,云卿向宁王妃等人行过礼,就被萧明烜拉着手,直奔窗口处。
从这个位置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入京队伍迎面而来。
等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楼下的人群突然一阵骚动。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来了!”
窗口冒出的人头突然多了起来。
远远的、笔直的官道尽头,一道黑灰色的队伍缓缓走了过来。
打头的是一人骑马举着的一把“万民伞”。
各种颜色的布条系在伞顶,垂下的布条随风拂动。因为布条以灰褐色居多,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倒举着的大拖把。
跟着万民伞的是十余骑着高头大马的官员,最前面一人穿着暗红色官服,身形微胖、面色白皙,看起来大约四五十岁的样子。
紧跟其后的是身穿黑色软甲的护卫队。
在后面,是一辆辆马拉的囚车,囚车两边跟着的是手持长戟的官兵。
押解队伍陆续经过景阳阁,没有人扔鸡蛋菜叶,更没有人劫囚车,就这样安安静静的,慢慢地走了过去。
整个过程无聊到让人吃惊。
萧明烜有点失望,“就这样?”
楚云卿送给他一个眼神:不然呢?
闵氏看着远去的囚车若有所思。
回府的路上,楚云卿问闵氏,“娘亲,您看到那个囚犯了吗?就是第三个囚车里,非常非常瘦的那个。”
闵氏抚着楚云卿的头发,“嗯”了声问道,“怎么了?”
“他的嘴巴一直在动,好像在用力喊些什么,可是却没有声音。”
“嗯。”
“还有最后一个,他一直在哭,哭得好厉害,也没有声音。”
闵氏没有说话。
“娘亲……”
“卿卿。”闵氏突然打断了楚云卿的话,“傅大人已经将此案上报朝廷,丞相核准后太子殿下已呈报皇上。这个案子,已经尘埃落定。就算有别的隐情,那也是太子殿下和朝中大臣们的事。妄议朝政,那是要杀头的,知道吗?”
楚云卿瑟缩一下,明白了闵氏的意思。
闵氏应该也觉察到了不对劲,但是她们人微言轻,发现了又怎样?
除了给自己徒惹是非,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楚云卿眨巴着眼睛看着闵氏:这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啊,难道不该查清楚、给他们一个辩解的机会?
还是因为害怕他们说出一些不该说的,所以提前动了手脚?
自从出了小堰埠村,楚云卿感觉自己前世的三观每天都在崩塌重造。
原来繁华富贵之地,竟比那穷乡僻壤之乡还要可怕的多!
在这个世界活了六年,如今才见识到这个世界残忍的一面。
而且,这还仅仅只是冰山一角!
傅原押解朝廷钦犯入京第三天,各大城门口的公告栏张贴出了此次岭南贪腐案的最终判决告示。
“罪大恶极”的首犯已在岭南被“英明决断、为民除害”的傅大人斩首示众,其家眷男流放三千里、女充为官奴。
押解进京的是常州府知府,因倒卖官粮、以次充好、赈粮掺沙、鱼肉乡里、坑害百姓等多项罪名被判秋后问斩,没收全部家财,其家眷被充为官奴。
其他的从犯或斩首、或流放。
没几天时间,京城北市的人市一下子热闹起来。
坊间关于这个案子的后续不断有消息传出。
比如傅原还查出常州知府与吏部尚书之间曾经的信件往来,六十八岁高龄的吏部尚书涉嫌曾经卖官鬻爵,被丞相南宫复钧旨责斥,自觉无颜面见圣上,遂罢官离朝。
本以为吏部左侍郎是南宫丞相学生,继任吏部尚书是理所应当,谁知最后尚书一职采用了“廷推”,吏部尚书一职落到了一位入京候补的齐姓官员头上。
没几天,常州知府自知罪孽深重,在牢中畏罪自尽。
出入京城的官道每天都有背插金边三角旗的信使进进出出,不止岭南一带官场经历了一场大地震,京城权利中心的朝堂之上,也少了很多老面孔,多了许多新面孔。
热热闹闹中,皇后娘娘的千秋节就这样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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