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池鱼的病从发现时，就已经是中期了。

病情很快恶化，没多少日子姜池鱼就住进了医院。

最开始化疗的时候，姜池鱼特别不适应。

陆云衍心疼姜池鱼，于是连他也随着姜池鱼一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下去。

后来姜池鱼的头发就掉光了。

她翻出《一拳超人》的动漫，笑嘻嘻的指着自己的脑袋：“我变秃了，也变强了。这下，想梳什么发型梳什么发型，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头发！”

姜池鱼在T宝上下单假发。

林无忧六十多岁的人了仍然不靠谱，天天跟姜池鱼一起研究哪种假发最好用。

后来，家里就腾出了一个专门的房间用来放假发。

春节和新年很乖很听话，知道妈妈病了之后不吵不闹，放学后就跟着陆云衍一起去医院。

因为化疗，姜池鱼的胃口变得很不好。

有时候，她会吐槽，为什么偏偏得的是血癌呢？

她好痛好痛啊。

……

陆云衍花了大代价在全国寻找和姜池鱼合适的骨髓配型。

无果。

姜池鱼大约在病床上挣扎了整整两年吧。

其实她一直在努力的活，直到死去。

在一个冬日，姜池鱼突然说她很想吃橙子。

那时陆云衍对妻子终于有想吃东西的表现很惊喜，急急忙忙跑去买橙子，结果赶回病房的时候，就看到已经停止呼吸的姜池鱼。

她面容恬静，唇角微微上扬，像是在做一个不愿醒来的美梦。

黄澄澄的橙子滚落一地。

病房窗外，有零落的雪花飘飞。

那是那一年的初雪。

而姜池鱼，死在初雪的早上。

——

也许是姜池鱼的死已经铺垫了太久太久。

因此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没有人觉得惊讶。

而陆云衍表现得更是平静。

崔芽七数次担心他会因为姜池鱼的离去太过悲痛，可陆云衍都笑了笑，说自己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呢。

明明，他连腰杆都没力气挺直了啊。

为了姜池鱼而剃了光头的杨湉，由初起陪着见了姜池鱼最后一面。

那个时候，姜池鱼的眼角膜和各个有用的脏器已经被摘除，不日将用来拯救许多条鲜活的生命。

……

方景野似乎对姜池鱼的离去很悲痛。

他从来没明白的向姜池鱼告过白，甚至后来连对她的态度都很疏离。

但这不代表方景野就不喜欢姜池鱼。

方景野和陆云衍不同，陆云衍是想要什么就要得到，而方景野，他喜欢什么，却是能够放开手的。

后来，陆云衍和方景野成了经常约喝酒的朋友。

曾经流传过的关于他们的绯闻又被重新扒出来，而此时的方景野，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不够热度的小明星了。

所以这次的谣言，比当年传的更厉害，更逼真。

他们都有一枚戒指，是他们喜欢的姑娘亲手制作。

可惜啊。

那个姑娘……

已经不在了。

——

姜池鱼的骨灰被分成了三份。

其中一份，陆云衍拿去埋在了墓园。

墓园总是寂静的。

参天松柏环绕着小小的一个园子，阴森森的不由自主让人觉得害怕。

陆云衍每年带着春节和新年去扫墓，每年都有干脆就去陪她的念头。

可是，他不能。

毕竟姜池鱼死前，把她最宝贝的儿子们，托付给了他啊。

到春节和新年十八岁的时候，陆云衍如释重负。

好啊，总算把他们的孩子给养大了。

这真是太不容易了。

——

陆云衍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儿。

但春节和新年笃定，爸爸只是去陪妈妈了。

他们的妈妈怕黑，可爸爸为了抚养他们成人，硬是让怕黑的妈妈等了那么多年。

……

“哥，你说，爸爸妈妈能在天上看到我们吗？”

清明节，兄弟俩人穿着统一的黑西服，打着黑伞，抱着一束菊花，去看望母亲。

春节将花放在母亲墓前，瞧着墓碑上巧笑倩兮的少女照片，有些晃神。

“应该……可以吧。”

风将雨丝吹到他脸上，甚至有细碎的额发被吹进眼睛。

于是春节不得已用手将头发拨开。

兄弟两人发了会儿呆，正欲离开，忽听到背后一声少女的娇俏惊呼。

兄弟俩循声望去，不由呆了。

只见打着把小黄伞，穿着天蓝连衣裙的少女正一脸惊异的盯着墓碑上母亲的照片看。

新年先绷不住：“哥……她为什么跟母亲长得一模一样啊？”

春节内心激动，面上不显：“我怎么知道？”

只见少女疑惑的打量了兄弟二人一会儿，拔高了声调朝墓园外的山路喊：“陆云衍快来啊……这里有个人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啊。”

春节和新年猛的听到父亲的名字，惊异比少女更多。

隔了几秒，从小路的那头，走来一个容颜似妖，气质却清冷的黑衣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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