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芗醒来时，耳边是嘈杂的声音，一大群人正围成一团，叽叽喳喳不停说着，瞟过来的眼神带着一丝忐忑和微妙的恶意。

她身上绑着粗糙的绳索，手臂想要挣动都做不到，她现在的处境很不好。

“村长，时间已到，可以把她丢下去了。”

“阿心长得这么漂亮，河神大人一定会满意的。”

“可不是，阿心整天干着农活，也不知道咋长这么白，跟我家闺女一起长大，差距可忒大了。”一个妇女撇撇嘴嘀咕道。

“呵，长得漂亮有什么用处，现在还不是只能献祭，这脸呀就是灾祸，你该庆幸自家女儿长得黑呢。”

妇女抖了抖，顿时噤声了，这献祭说的好听，是跳下去享福的，顺便还能报答村里。可谁都知道那就是死路一条，也就俞家的这么狠心。

“河神不喜欢去年那女娃，今年应该开心了吧。”

想起这些年的事，一个高大的男人不禁打了个寒颤，吞吞吐吐道：“希望来年风调雨顺，也不要……不要再发生那些可怕的事了。”

提到这个话题，众人的脸色变得严肃冷沉起来，眼眸深处带着一丝恐惧。

“好了，别说了。”村长冷声制止道，踱步上前来到洛芗身边，“阿心，你应该懂事一点的，为河神献祭那是好事，你应该以此为荣的，这是多少姑娘都求不来的福气，你还瞎闹腾什么？村子把你养大，你怎么一点都不为大家着想，去好好陪着河神大人吧，你父母我们会帮你照顾好的。”

洛芗嘴角浮起讥诮的笑，看了眼面前长相老实的男人，真是会颠倒黑白呀，说出这番话来都不用脸红吗，无耻。

村长皱了皱眉头，觉得她不识好歹，不高兴地道：“既然你始终不听劝，我也懒得说了，反正这人选必须是你。”

一个女娃，也敢用这种态度对他，俞家怎么教的？

随着时间过去，那些村民的神情渐渐变得不安，夹杂着神圣的意味，眼里却带着一股莫名的狂热。

村长闭上眼，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祈祷什么，一行人依次将煮好的鸡鸭，新鲜的水果丢进河里。

“把石头搬过来。”

洛芗沉了脸色，被强硬地绑上石头，她知道这么做的目的，就是防备她从河里浮上来，这群人是打定主意让她死，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妙龄少女痛苦无力的挣扎，内心却毫无罪恶感。

她深呼口气，眼前的河流极为幽深宽阔，平静的水面下却暗藏杀机，仿佛一张深渊巨口，能将她瞬间淹没。

“献祭开始。”村长大吼道。

其余人又是惊恐又是期待，要是河神满意这个祭品，来年他们的日子就好过些了。

窒息的感觉袭来，洛芗沉入水下，冰冷刺骨的感觉透进骨子里，衣物变得沉重，绑着的石头直把她往下拖。

洛芗屏住呼吸，兑换了一把匕首，用了好些功夫才将绳子割断，心口憋得闷痛，她急忙又吃了一颗普通丹药，往另一个方向游去，那些村民说不定还在岸上，她不能浮出水面。

河底一片昏暗，洛芗冻得牙齿直打颤，约莫到了河心，她忽然感受到一些轻微的灵气，疑惑地停下动作。

面前有几团黑色虚影正在游荡，看见活人后，兴奋地飘近，逐渐凝聚出身形，大多都是女的，乌青苍白的脸，嘴唇毫无血色，毫无瞳仁不正常地只剩下细微小黑点，鼓鼓地眼白看上去有些狰狞，衣衫褴褛地浮动着，身上隐隐带着不详的黑雾。

一个扎着两角辫的小女孩恶意地笑了笑，额头上一个窟窿，眼白直直地对着洛芗，“居然还活着？命还真大呢。”

感受到那股鲜活的气息，她不由自主地露出一对尖牙，早已不会跳动的心漫上一丝嫉妒，她虽然呆在这河里能够身形不散，却只能看着这幽暗的水，感受着如冰般的寒冷，永远困在这里出不去，模模糊糊的记忆中，只要还能呼吸，就能感受到温暖。

她桀桀地笑了笑，既然来了这里，就不能那么特殊，得跟她们一样，“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痛苦的。”

小女孩恶作剧一般游了过去，青黑的指甲变长，冲着洛芗的心口剜去，就是这里呢，还有节奏地跳着，这声音真是不好听。

洛芗皱了皱眉，一拳头冲着小女孩的脸蛋挥去，裹挟着水浪，那苍白的脸颊顿时出现这个凹陷。

小女孩震惊地瞪大了眼，眼白更加明显，这人看见她居然没有吓破胆子，还敢动手。

她渐渐意识到了不正常，普通人根本不能在水下生存这么久，而且这女人的眼神太过冷静，看见她们，一点都不奇怪，她到底是什么东西。

洛芗撩着散碎的头发，在水下就是容易影响发挥，是这女孩先动手的，可不是她以大欺小啊。

看着那小拳头紧握的人，她笑道：“小妹妹，你太顽皮了。”

小女孩顶了顶牙尖，身后的黑雾更加浓重，她有多久没受过这种气了，一个人类居然不将她放在眼里，她得教教对方如何听话。

周围的水流暗暗涌动，渐渐地速度越来越快，洛芗被绞进了一个漩涡里，束缚越来越紧，几乎透不过气来，骨骼被那强劲的力道挤压得快要变形，尖锐地疼痛一起袭来，洛芗咬紧牙关。

“哈哈哈哈。”小女孩得意地拍了拍掌，两条小辫子微微晃动，她双手叉腰道：“你不是挺厉害吗？来打我呀，现在的滋味不好受吧，我要把你绞成碎片，算了，还是把你掏空，做成布娃娃好了，反正我在这里无聊得很，添件玩具也不错。”

虽然是童稚的语气，她脸上扭曲的恶意却化为实质，令人背部发寒。

洛芗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脑子昏昏沉沉，模糊地眼前出现了虚影，实在没有办法挣出这个漩涡后，她打算从空间中兑换特殊的工具。

小女孩闻到那丝殷红的血液味道，沉迷地吸了口气，尖利地牙齿探了出来，这味道挺香甜的。不如先去吸干了她的血，再做玩具，好不容易遇上这么一个有意思的人类，肯定得好好玩玩。

水流之中带着一股威压和阴冷的气息袭来，小女孩顿时收起脸上的笑容，神色带着一丝惊恐，他怎么来了？！这个河里最恐怖的存在，要是惹到他不高兴了，绝对下场惨烈，那团浓郁的黑影可以轻易把他们的身形撕碎，彻底消散于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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