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个好像做梦一样的夜晚，已经过去了一周，如果不是手臂上的伤痕不时传来痛痒，路明非多半会以为；什么骸骨巨鲸，什么透明巨蜥统统都是幻觉。

他现在在一片烂尾别墅区，就像其它烂尾项目一样，投资人因为一时冲动投身建筑行业，然后，或者因为资金链断裂跑路，或是因为市场定位失误，预售不出去。

这些千奇百怪的理由都和路明非没有关系。

他来到这里的理由是因为，用红油漆刷着#47号的三楼小别墅，是他和楚子航临时的秘密基地。

不是那种小孩子聚一起玩游戏的秘密基地，他们的基地里，真的有了不得的秘密，或许传出去能颠覆世界的那种。

“师兄是我，东西我都带来了。”

07年的网络购物非常神奇，能堂而皇之地买到很多化学老师见了，必然发出尖锐鸣爆的试剂。

楚子航移开用红色三合板钉成的门，冲路明非点了点头。

路神人则像是做贼似的溜了进去，他随着水泥板楼梯走到三楼，这里被他们用泡沫砖稍微改造后，变成了一个既隐蔽，让人看不出违和感，也能藏住他们的地方。

地面上放着数个加厚的铁笼，里面关的多是小白鼠，还有十几只养鸡场淘汰的小公鸡。

“有发现可疑的人吗？”

楚子航跟在路明非后面上了三楼。

‘我觉得咱们就非常可疑！’路明非内心吐槽不已。

“没有发现，兴许是师兄你多虑了，那些什么‘黑衣人’，也没强悍到无所不知。”

“或许吧，”楚子航不置可否，“我其实是希望他们来找我的，毕竟我一直在找他们。”

“你觉得这种东西，是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吗？”

两人的视线都望向了飘着白烟的不锈钢容器，那是干冰升华产生的“蒸气”。

被干冰包围的，是一只浑身长满白色鳞片，尖牙利齿的怪物。

楚子航面不改色地以小剂量，往数百只小白鼠的体内注射了，那种透明巨蜥的血液和氯化纳溶液的混合液。

最终活下来的，只有这一只。

它能轻易咬破铁丝网，生命力强得惊人，放在零下78.5度的干冰中数个小时，仍然没有死去。

楚子航用个喂蛇的大号镊子，从不锈钢容器中将变异的小白鼠夹起来，用拔掉卡的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结束了。”

楚子航捏住变异老鼠的脖子，另一只手拽住它的尾巴，向上45度轻轻一拉，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声，那只小白鼠顿时获得了如婴儿般的睡眠，永远地。

“我去，师兄你可真舍得！”路明非有些心疼，“如果把这玩意拿去拍卖，或者研究透彻了，那生物大厦搞不好都要被颠覆。”

“但是我们做不到，”

楚子航的声音一如既往，“无论是知识，还是金钱、人脉、都不足以支撑我们做这件事。”

他让路明非戴好口罩和护目镜，自己又在手套上套了一层手套，调配了一种冒着黄色烟雾的液体，倒入一个10升的玻璃容器，又在容器外面套上了个大水桶，在大水桶里倒满水后，再将剩下的干冰倒进了水中。

“所以毁掉才是最好的。”

少年人做出了总结，将所有死掉的小动物一只一只地放进玻璃容器。

路明非没由来地觉得，自己这是在杀人毁尸现场，事实上楚子航真想这么做，恐怕世界上会多出一个了不得的杀人狂魔。

等到一锅“碳汤”做好，他再往其中倒入氢氧化钠溶液将PH值调到中性，杀人毁尸…啊呸，稀释后可以排入海中的，无害化冷却水就制造完毕了。

“过了今年我会把照片发到网上，他们肯定会立马就来找我。”

路明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要过了今年，但很快他就理解了，“是因为我最后都和你一起行动，所以怕连累我吗？”

路神人超级感动，他当然知道对于楚子航来说，找到所谓的“黑衣人”有多么的重要，那是师兄找到仇人的关键。

“不是，”

楚子航摇了摇头，“我也需要时间告别，我有预感，一旦踏进那个世界，平凡的生活就一去不返了。你知道的，我最放不下的就是我妈妈。”

少年人此刻颇有一种“吾妻女，汝养之”的感觉。

搞得擅长白烂话的路明非，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很想说大不了就是出国，或者去深山老林嘛。

黑衣人大概不是什么黑恶势力吧，不然他们肯定早就凭借着掌握的知识和力量，在社会上为所欲为了。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

“如果，我真的像电影里一样失去了记忆，路明非，”楚子航盯着路明非的眼睛，“一定要把这些事都告诉我，这是我绝对不能忘记的事！”

‘或许忘掉这些事，对于师兄来说才是一件好事，’路明非想，‘师兄一个这么好的人，人生一定能过得很幸福。’

‘但是，但是啊，对于男人这种生物来说，有些东西，就是比生命还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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