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陈华轻声低语，唤起了前身为陈华时与此人的记忆。在众多皇子之中，他与这位五皇子关系最为恶劣。同样性格桀骜不驯的两人在帝都时摩擦不断，多次因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因而也常常遭受皇帝的责罚。这位五皇子如今封于汉地，陈华已许久未将他置于心上。

汉地地处偏远，多山且位置偏僻，然自古便享有“天府之国”的美誉，粮食丰饶。唯一困扰的是，其南部的南蛮与西部的吐蕃时常侵扰边界。相较之下，虽然这位汉王的处境较陈华略好，但也谈不上优渥。汉地深处内陆，山路险峻，这无疑加重了五皇子的困扰。

“是啊，殿下，您想想，京州大量购入硝石，那些从汉地来的商人都乐开了花，个个都想借此赚一笔。突然间，商人们无法获取硝石，除了汉王有此能力，还有谁能做到？”李荣明愤然道，“若真是如此，这汉王简直是给殿下添乱。蛮族南侵在即，他却在此时给殿下设置障碍，分明是想看殿下的笑话。”

如果是其他人，陈华或许会有所疑虑，但对于这位汉王，他确信对方有此心机。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这使得汉地易守难攻。南方藩王与北方藩王心态各异，汉王自然属于南方阵营。若北方失守，他只需固守汉地，也可保一方安宁。况且，汉王深知自己与大陈皇位无缘，但一旦天下大乱，局面便大不相同。

陈华沉思片刻，问：“能否确定是汉王所为尚不得而知，现有材料还能生产多少火药？”

“最多五百斤。”李荣明答道。陈华心头一紧，五百斤火药对于应对蛮族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当前火炮发射实心炮弹，威力仅相当于具备远射程的抛石机，破坏力有限，若非直接命中人体，难以造成杀伤，远不及开花弹可通过弹片与冲击波造成大面积杀伤。火药充裕尚且战事艰难，若火药不足，原州城恐怕只能沦为短兵相接的血肉战场。

“材料之事我自会设法解决，你尽快组织生产。”陈华面色阴沉。先前铁矿与煤矿虽遭水淹，但当地尚能勉强供应一些，不至于断绝。此外，民王为了借陈华为屏障，倒也愿意倾力相助，故而在朝堂之上，其他藩王并未在这方面刻意为难他。

煤和铁的供应一直未成为困扰，但此刻硝石问题却令陈华如鲠在喉。大陈国虽已开始使用火药，但其应用尚未达到大规模，故对火药的需求并不旺盛。此前，帝州少府监所用硝石同样源于汉地，由于关乎皇家，汉王尚不敢从中作梗。离开工厂区，陈华径直回到王府，决定书信告急，求助于帝州，同时打算再向民王索要一些硝石和火药。然而，民王对火器同样不够重视，预料能从其手中获得的硝石和火药有限。

信函写毕，陈华令紫菀送往驿站，以最快的速度送至帝州。然而，大陈国毕竟非现代社会，信息传递无法如电话般瞬息可达。城池间传递信息，最快的途径便是驿站，但即便如此，八百里路程往返至少需九日。一旦过程中再遇变故，又需反复通信，耗费时日。想到此处，陈华愈发焦躁。他最担忧的是汉王蓄意为之，只需拖延时间，便足以令他束手无策。待原州战事结束，硝石姗姗来迟，已无济于事；若原州不幸失守，他更无需为汉王输送硝石，反而是皇帝须仰赖其庇护。

“汉王，若你故意为之，本王定会让你付出代价！”陈华咬牙切齿，却又一时无计可施。汉地与京州相隔千里，他鞭长莫及。在向帝州求援的同时，陈华决定主动出击，再致信民王，并派人召回管家侯文辉。

次日傍晚，接到消息的侯文辉风尘仆仆地赶到王府，身上透着风餐露宿的疲惫，这段时间的寻矿之旅使他瘦削不少。“何事如此紧急？”侯文辉询问。

“暂停其他矿产的搜寻，从现在起，你须全力以赴寻找硝石与硫磺，其他事宜暂缓。”陈华果断下令。

工业提升可稍作延后，然而抵御蛮族入侵刻不容缓。一旦他以火炮击退蛮族，大陈国势必高度重视火药，届时硝石或将如同现代石油般，成为各方势力制约自己的重要筹码。一个国家若石油匮乏，一旦遭遇封锁，经济极易陷入瘫痪。

“殿下，发生何事？”管家侯文辉一脸困惑。

陈华将硝石短缺的困境告知侯文辉，其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硝石关乎本王生死存亡，如此，我再调派五千青壮奴隶供你调度，在可能蕴藏硝石的区域，哪怕地毯式挖掘，也要找到硝石。”陈华话语坚决，不容置疑。

侯文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躬身应道：“老奴即刻召回各地寻矿队伍，全力搜寻硝石。”言罢，他匆匆离开王府，刚至门口，恰逢侯大贵走来。

“钱管家神色匆匆，可是出了什么大事？”侯大贵素来观察入微，见状不禁发问。

“唉，硝石出了岔子，殿下正为此发怒，你进去时需小心应对。”管家侯文辉匆忙交代。

侯大贵眉头紧锁：“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恐怕又要惹殿下动怒了。”侯文辉急于寻矿，无暇他顾，仅拱手一礼便跃马疾驰而去。望着其远去的身影，侯大贵苦涩一笑，迟疑片刻后，终究还是步入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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