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头道人在地上滚了许久，起来时身上的道袍皱出瓷璺似的褶。

这道人号称羊大仙，性淫好色，自己祸害凡间妇女还觉不够，更是用学得的法术想了一个比天才还天才的招：把夹杂有自己一缕意识的羊头戴在凡人头上，共享其知觉，然后引导他们奸淫妇女，从而获得所有的快感。当然，他也可以完全控制他们，只是这样太耗法力。

“他妈的，竟能破了我的铃，到底用的什么办法？”道人拍拍身上的灰尘，“既有火烧，又有刀砍，看来是五峰仙门的火叶、铁旗两峰，不过他们为何能破了我的铃呢？当时故意让知县家那小崽子跑出去，想的是引几个仙门弟子过来尝尝，要是有女修那自是再好不过。不过他们派出来的应该是废物才对，怎么就把这铃给破了？”

羊大仙苦思半天，终是想不透为何对方能在自己的铃声下行动。他捡起铃铛，放到耳边摇了摇，嘀咕道：“没什么不对劲啊，真是邪了门了。”

客栈门口，清风带着姑娘回来，刚要进屋，他拉住她，嘱咐道：“今天的事不要跟任何人说，能做到吗？”

姑娘见自己被仙人嘱咐，自是受宠若惊，赶忙使劲点头，认真道：“大……仙人放心，我保证把今晚的事烂在肚子里，要是说出去，我不得好……”

“死”字没等说出口，清风掩住了她的嘴，笑着道：“没那么严重，不至于发这毒誓。”

姑娘眨眨眼，示意自己明白。清风放下手，道：“进屋吧。”

房间外，清风蹑手蹑脚地推开门，生怕弄出半点动静。听到屋内那平稳的呼吸声，他才松了口气。刚要躺到地上休息一会，却听那平稳的呼吸开始起伏，师姐的声音响起。

“师弟，你还没睡吗？”许清心从床上坐起，“不对，我为何会睡着？”

话音刚落，清风便听到师姐在用力嗅着什么，之后便是下床的声音。

“师弟，”许清心道，“你身上为何有血腥味？”顺着味摸到师弟身边，“你出去了，是不是？”声音很冰，带着责怪。

“师姐，”清风道，“我只是随便出去看看。”

许清心点上蜡，看清了师弟身上的血，瞪着眼睛，失望道：“为什么不叫我？说了不要逞强，为什么就不能听我一次？”

“我叫了，”清风糊弄道，“可是叫不醒师姐，一时心急怕出人命，便独自去了。”

“你还骗我？”许清心说得大声，要哭了似的，“先前那孙礼扯紧头发都能醒过来，怎么到我这便不行？你根本就没叫我，你……你……”说着把头转到一边，不去看他。

清风见状凑到师姐跟前，许清心直接连身子都拧到一边。

“你离我远点，”她道，“不是不想和我一起吗？莫挨我！”

“师姐，你别气了。”清风把住师姐肩膀，“我保证没有下次，行不行？”

许清心晃了晃身子，见甩不开师弟，只好作罢，又把手放到他手背上，揉了揉，道：“师弟，我只不过是怕你遇到危险，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不喜仙人冷漠，那我便陪你一起救人便是，何必抛下我一人独往？你不知对方法术，带上我也有个保障。可你非要自己去，受伤能治，命没了怎活？对方先杀了你，再过来宰了我，生时相依，死后远离，这样你便开心了？”

“没有师姐说的那般吓人，”清风解释道，“那群羊妖弱得很，我几下便除了。”

“是吗？”许清心自然不信，“你仔细与我讲来。”

清风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只是把中间的法术替掉，都改成自己用“神将诀”变成的刀砍了羊妖。

“看来这才是真的打草惊蛇。”许清心与明月说得无二，“只怕那背后妖魔短时间不会再动手，而且死的这些人也未必就是他的全部傀儡。”

“那就在这里死等，”清风道，“师姐不也说了，想在世俗多逗留些时日。”

“这岂能一样？”许清心道，“我说的逗留是与你无忧无虑、心无挂碍地游玩，岂是整日担惊受怕？”

“其实我倒觉得那妖魔会再出手，”清风道，“毛毛愣愣的仙门弟子，哪个妖魔见了不想啃两口，它定会再引我去，说不定本尊也会出现，想用尽手段弄死我。”

许清心用力掐了掐他手背，道：“你知道就好，下次千万要叫醒我，不然我再不认你这个师弟。”

清风点头，许清心又道：“师弟，为何你可以保持清醒呢？”

“可能我有幻觉，脑袋不好使吧，”清风道，“想不到这反而成了助力。”

许清心“哦”了一声，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可又找不出哪里不对。

客栈某处，掌柜提着灯笼，可能是憋了尿，所以大晚上出来起夜。路过女儿的房间时，见里面有亮，他手里的灯笼晃了几晃，身下的影子乱摇。

房间内，掌柜闺女正在用水清洗身上溅到的血污，听到外面的敲门声，吓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爹？”她试着问道。

“是我，”掌柜道，“闺女，这大晚上不睡觉在作甚？”

“没……没什么，”姑娘道，“刚刚害了噩梦，惊出一身冷汗，黏黏糊糊好不舒服，便想着擦擦身子。”

“怎会突然做噩梦？”掌柜道，“梦到啥了，吓成这般？”

“没啥，就是梦到差点被妖怪吃了。”

“那可够吓人的，”掌柜道，“入了秋天冷，你也注意点别着凉了。”

“知道了，爹。”

“对了，”掌柜又道，“最后那妖怪把你吃了没？”

“爹……”姑娘拉长声音，“你闺女都吓死了，还来取笑。”

“笑一笑就不怕了，”掌柜道，“对了，最后是不是店里那两位客官从妖怪手下救了你？”

“爹，你怎会……”她要说“知道”，但想起清风的嘱咐，便连忙改道，“你怎会这么问？”倒不是怀疑父亲，只是不想背弃承诺。

“我见你总爱跟他俩闲聊，应该是很喜欢他们的为人吧？”掌柜道，“他们看起来面善，你遇到危险，定是会帮你的。”

“爹，你就别跟我闲聊了，快去睡吧。”

“知道了，”掌柜道，“你也快些睡，想点开心的事就不会做噩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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