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到底想要什么呢？”

李阿姨站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声音悠悠的，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天音。

靳茫看见银器上倒映的自己。

扭曲，病态。

“我不想和她有关系，”靳茫说完这话，心脏的抽痛难以忍受，他嗫嚅着，“可我想一直见到她。”

李阿姨微笑：“那现在不就是最好的状态么？”

靳茫沉默半晌，寡淡的“嗯”了一声。

可只有他知道，心里的渴望远不满足于此。

“不要这样。”

从他喉间发出的声音比快要用完了的牙膏还难挤。

“可我不要这样。”

“那你要走出去吗？”

李阿姨问他，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这个世界，越低级的NPC和旁人产生的羁绊就越少，反之，越是高级的角色就越是和旁人有更多的羁绊。

靳茫一直很好地控制自己的人际关系，所以他能长久的当一个普普通通的NPC，生活平淡，算是无波无澜，比起其他人妻子丈夫出轨，孩子早恋跳楼，爹妈生下来不管不顾的主角人生，他真是太满足现在的生活了。

可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变数呢。

靳茫握住拳头，久久没有松开。

他要走出去吗？

可她凭什么？

他又凭什么就因为一个未知的变数走出自己的安全区域？

不要。

她才不值得。

“靳先生，我来问问你，院子里的花要是死了，您会生气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闯入，靳茫下意识就抬起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只见原本该在睡觉的周某人站在餐厅外面，只露出半个身子看他。

试探得低劣又直接。

眼珠子太灵动鲜活了，只让人看一遍便陷进去。

他的视线落在餐桌上那一束蛮不讲理的花枝上，沉默。

再顽强的花，遭这土匪掠劫，真得不死那才是出乎人意料。

“当然，花要是死了，我要扒你的皮做花料。”

“不是我弄的呢？”

“那你也得做花料。”

“啊——”

她张开嘴巴夸张抱怨。

靳茫眉心跳了跳。

她分明在撒娇。

李阿姨也看得真真切切。

他分明在纵容。

“其实没死，我逗你玩呢。”

“嗯，我说真的。”

周知摇摇头：“完了完了完了……我要变成花料了。”

谁敢啊。

她做花料，半夜都得成食人花爬窗户要人。

靳茫眉眼忽地舒展开。

周知拍拍手，手上的泥巴干掉了，全掉在地上，李阿姨故意道：“小姐哟，怎么这么糟蹋这地板，可怜劲儿的——”

周知是个给三分薄面就要顺着杆子往上爬的人，见靳茫心情似乎好了，便顺口道：“那就让靳先生打扫好了，反正不是我家，我不心疼——”

撒欢跑了。

手上还缠着绷带呢，她这样说，很有讽刺的味道在其中。

可靳茫没生气。

这就怪出天际去了。

李阿姨自懂其中玄妙之处，笑一笑也就让这事过去了：“我让人来收拾。”

靳茫摇摇头，站起身来：“不必了。”

意识到靳茫是要自己动手，李阿姨虽有惊讶，但好歹还是做过主角的人，没有多废话：“好的，先生。”

说完便走。

这是她做人的道理，人家情愿是人家情愿的事儿，就算是掀翻天了她也管不着，但她要留在这看人干活丢脸那就是不知好歹，白做人，先走为敬自是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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