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枫和梁警官赶到肉店现场的时候，贺世兴已经把彭金贵铐起来了。不亏是月潭市只光贺世兴，梁警官原本还以为彭贵金一定会利用刘庆春拖延出来的时间潜逃的，做好了拉大队伍全面搜捕的准备，现在满满的两车警员看来也派不上用场了。

彭金贵这个时候正坐在贺世兴的车上，旁边坐着一名负责看管他的警员。虽然隔着半透明的车窗看得不是很清楚，但落枫隐约感觉戴着手铐坐在车里的彭金贵似乎非常平静。

后来警方跟落枫说的逮捕过程也印证了落枫的感觉，彭金贵似乎并不认为警察上门是要逮捕他的，当然，目前还不是正式逮捕，更准确地说应该是邀请他协助调查。

警察出现在店里的时候他还在擦桌子，让他去一趟警局，他也是非常配合地两三分钟就收拾好东西然后上了贺世兴的车。过程太顺利，让贺世兴都有些觉得自己是不是怀疑错对象了。

“现场就交给你们了。”贺世兴跟梁警官挥了挥手便准备上车离开。

“我也一起回去吧。”洛枫扫了几眼现场情况，这里他是第二次来了，比上次干净多了，看样子确实是刚刚打扫过的，全面的现场勘查还是留给专业警员吧，他留在这里作用不到，不如协助贺世兴审问彭金贵。

王小姗在分局的大厅里远远地就看见了贺世兴带着彭金贵进来，感觉彭金贵整个人特别的平静，跟旁边那几个被押着进来大吵大闹的犯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现在的杀人犯都流行“斯文败类”风格了？

贺世兴和梁警官负责审彭金贵，洛枫和王小姗在审讯室外面隔着单面玻璃看着。原本梁警官还准备了一些审讯的招数，但彭金贵在审讯室里的第一句话便让他感觉自己被卸了武装，壮士无用武之地。

“我杀了人。”说这话的时候彭金贵也依然是非常平静, 脸上也没有表露出任何的表情, 仿佛就是在说着一件稀松平常，并且理所当然的事情。

被审的人过度坦白倒是让审问的人傻了眼，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应对。

彭金贵开始了他的个人独白，在多年前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 一男一女两名黑社会上门找刘庆春要保护费, 反正就是想要在这条街好好做买卖，就必须缴纳保护费, 不然就天天上门找茬。

“男的叫刘庆源, 女的叫祁艳红。”

“你确定男的叫刘庆源？”听到这个名字，贺世兴有些不淡定了, 是本地一个混混头子, 失踪多年。贺世兴立刻通知其他同事想办法核实刘庆源的DNA。

“是的，他们都死了，他们上门勒索, 我把他们都杀了。”

“尸体埋在哪里？”

“我把他们的尸体放进了绞肉机里。”

……现场突然一片寂静，几个警员都脸色煞白，大家的第一反应就是做成了人肉包子，不知道被谁吃进肚子里了。鉴于他们家的肉店生意还挺不错的，月潭市任何一个区都有可能卖他们家的肉做成的包子。

“送去动物园给老虎吃了。”停顿了两分钟之后，彭金贵有面无表情地继续往下说了。

梁警官气得额头都冒青筋了, 停顿那两分钟是怎么回事？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吗？看来平时没少吃肉包子。

“怎么想到这个时候坦白？”作为经验老道的警察, 贺世兴自然不可能因为有疑犯主动认罪就欣喜若狂乱了分寸，谁能保证认罪的人说的就一定是真话？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刨根问底，尤其是涉及人命的事情。

“我不想连累刘庆春，她是好人。”一直木讷着脸的彭金贵, 只有提到刘庆春的时候洛枫和王小姗才看到他的表情有一些微妙的变化。

“这可是谋杀罪，仅仅因为她是好人, 你就主动自首了？”梁警官对此表示怀疑。

“我真正的名字并不是彭金贵，十五年前, 我曾经杀过人。我累了，不想再躲躲藏藏了。”

又一宗命案？贺世兴感觉自己的头又大了一点。

彭金贵, 原名彭安, 并不是本地人，是十五年前一宗命案的逃犯。一个饥寒交迫的夜晚, 他躲在刘庆春的店下避雨，今天走在大街上没人能认出他这位杀人犯。看着茫茫大雨, 他感觉自己再也逃不动了。

这个时候，刘庆春发现了靠着她的肉店的墙角坐在地上避雨的彭安。看着坐在地上冷得瑟瑟发抖的彭安, 刘庆春邀请他进店里坐一坐, 彭安拒绝了。刘庆春也没再继续邀请，转身便走回店里。

几分钟之后，刘庆春捧了一碗肉汤出来。从此，彭安便在刘庆春的肉店住了下来。他随意编了一个名字——彭金贵。

或许是因为彭安长得还挺帅气，也许是因为彭安工作特别的吃苦耐劳，刘庆春从来都没有过问彭安的过去。十五年过去了，帅小伙彭金贵和漂亮小妞刘庆春都依然单身, 只是从哥哥姐姐变成了叔叔阿姨。

“相信你们也知道了, 刘庆春的店有些肉是不合法的，刘庆源和刘庆春是老乡, 他和祁艳红一起威胁刘庆春，不给钱就向警方举报，开始刘庆春还是给钱了, 但那家伙实在是贪得无厌，威胁了一次又一次。”

“终于忍无可忍了，我们和他起了争执，从吵架变成了相互推搡，然后便打了起来，混乱中，我把刘庆源推倒了，他的头刚好撞了桌角失去了意识，刘庆春吓坏了，怕出人命，让我赶紧叫医生，但我拒绝了这个要求, 因为那个祁艳红居然还在叫嚣着要去警局举报我们，于是我主动出手把祁艳红杀了。”

“看到新闻上老徐大排档出现残缺的人手掌，我就猜这事情可能瞒不住了, 后来我还去九仓那里打听了, 九仓供给大排档的果然就是我们的货。当时处理尸体的时候，我们是不可能把整个人的身体扔进那小小的绞肉机里的，我们要首先把他切件……”

听到这里有一个和落枫一起看着监控的警员感觉有些反胃，彭安说的内容实在太有画面感，“切件”这词让他想起了在市场买猪肉，老板一刀一刀地切猪肉的场景，只是那猪换成了人，好重口味的场景。

但彭安依然是平静地叙述着整个作案过程，“我猜，大概是切件的时候，有半只手掌掉进了当时我们正在处理的鸡脚堆里，你知道的，杀人这种事情并不轻松，我当时还是非常慌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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