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无情”称为雪月剑仙的李寒衣是位婉约淡雅，相貌极美的女子，此时她却以男装示人，自有秋霜雅雪的冷清之仪。

“姐姐，你难道一点都不紧张和害怕吗？沈家那位绝非青城山掌教可比拟的人物啊。”

“要不，咱们干脆还是打道回府，或者按原计划去找那个赵玉真试剑吧。和沈神君一比，感觉道剑仙就成了个软柿子了，哈哈哈。”

“不过回头一想，那沈神君是当今天下第一人！若是输在他手里，咱姐弟也不丢人啊。”

一位穿着怪异，举止浮夸的红衣少年围着李寒衣说个不停，显得十分吵闹。

“这家伙一路上都喋喋不休的，真烦人。唉，我当时一定是昏了头，才会主动挑明关系，认他这个弟弟...”

李寒衣嫌弃地看了雷无桀一眼，偷偷退后几步保持距离。

看到自己那大呼小叫，一惊一乍的小老弟，气质淡雅的雪月剑仙只感到颇为丢脸，表情十分无奈。

提起神君沈青萍，李寒衣至今还记得多年以前的旧事。

那日，她师傅李长生刚从汴京城问剑归来，却是一脸黯然落寞的表情。

原本意气风发的雪月城城主似乎丢掉了持剑者的骄傲。

从此之后，李寒衣看到自己师傅沉默寡言，人也日渐憔悴消瘦。

她时常目睹李长生抱剑饮酒，时而望天发呆，时而哀声叹气。

不过好在那位雪月城原城主身为武道宗师大圆满境界。

消沉了一段时间，他就再次振作，将雪月城城主之位传给百里东君。

自此以后，李长生离开了雪月城，游历神州列国，磨练剑心。

就在那时，还是少女的李寒衣就死死得记住了沈某人的名字。

天真的她暗下决心，有朝一日必定要亲手击败那柄名震神州列国的青萍剑，为师傅出口恶气。

此后，李寒衣不断苦修剑术，闯出了雪月剑仙这一威风显赫的名号。

但这种旺盛的斗志一直维持到半个时辰之前，因为这位孤冷的女剑仙重蹈了师傅李长生的覆辙。

临近大宋皇都之后，她也亲眼见识到了那道闻名于世，犹如天堑的汴京剑痕。

要是雷无桀细心一点，他就会发现自己的剑仙姐姐脚步虚浮，目光中隐隐透露迷茫和绝望之色。

“沈青萍，这名字听起来就很仙啊，和阿姐你的名字差不多。”

“寒衣，青萍，哇，意境一下就有了。难道要成为高手必须得有个好名字？”

“咦？寒衣青萍...听起来怎么感觉还有点搭配？”

“不过我雷无桀这名字也不遑多让！”

“阿姐，也不知道沈神君是何等容貌，长的帅不帅气，我只记得他年岁也不大，估摸着和我差不多吧。”

“据说他携剑而生，天有异象，是转世圣人来着。”

“而且沈青萍还是当世仅有的一位天人自在境的高手，帝王们都得陪着小心和他说话，听起来威风得很那！”

“为什么我雷无桀出生时就不能带把刀，哪怕就是把随便什么武器都好啊，嘿嘿。”

“你知道吗，阿姐，当萧瑟和无心偶尔谈论起这位沈神君时，他俩的脸都被吓白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同时唬住他们两个，哈哈哈。”

说的正起劲，雷无桀头顶突然挨了一个来自老姐的暴栗。

“雷无桀，你这傻小子...”

李寒衣微微扶额，叹了口气。

“居然胆敢妄议沈家那位，没看到那道汴京之痕吗？这是人家降生时就留下的一剑。”

“你到底知不知道天人自在境意味着什么啊！”

“唉，真是无知者无畏...”

和自己没心没肺的弟弟不同，李寒衣初到汴京城，就被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所包围。

回忆起城内外那道深不见底，连绵数十里的巨大天壑，她心情复杂，陷入了从未有过的迷茫。

“汴京城不愧是剑仙禁地，哪怕多待数息，持剑者都会丧失继续握剑的勇气和信心。”

“当年师傅......估计也是这般心态吧。我现在才能体会这种无力的感觉。”

“难怪那些成名已久的剑仙前辈要奉劝武林的剑道新秀不要轻易踏足汴京城...”

雪月剑仙红唇轻咬，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那把冰莹的至寒之剑。

“连你也在畏惧着那把青萍剑吗？铁马冰河...”

李寒衣温柔地抚摸剑柄，心里微微一叹，露出无奈的苦笑。

“天人之巅，剑道尽头。”

“青萍之下，众生平等。”

她想起了北凉剑甲李淳罡对那位少年圣人的评价。

“我李淳罡不服！”

“天道何其不公！”

“为什么人世间会出现这种恐怖至极，携剑而生的怪物...”

冥想许久，她似乎又听到了那位李前辈内心深处发出的绝望叹息和愤怒巨吼。

同求剑之极致，李寒衣只能说完全理解，并且感同身受。

刚才只是稍微感应了一下对方当年剑灭汴京城的风采，她就觉得浑身颤抖，手脚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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