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清源突然离开徐家汇，搬到宁波去住，没有和邻居打招呼，加上汪清源登报宣布与卡罗琳离婚，及与小龙断绝父子关系，本来闲着无事的街坊四邻，多嘴多舌的妇人，已经开始议论了，汪清源一搬回到徐家汇的老房子里，哪还有的清静，七嘴八舌就问这问哪个不停。

不理她们也不好，理她们也不好，怎么说，就虚伪地应付着几句。

汪清源叫到老房子里住的几户人家，马上就上来把话题转到了其他方面，说东道西，几个长舌之妇也就不再追问什么了。

几个多事的人离开了老房子，淑兰就说起卡罗琳要打官司的事，劝说道：“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们也不差钱，她想闹也就是最后一次了，能让就让，如果让碧青知道这件事，卡罗琳还能有好果子吃吗。”汪清源听后没有作声，只坐在一旁，仰天长叹，这事要怪也只能怪老爷了。

徐家汇法院开庭的日子到，告示：卡罗琳告汪清源一案。

法庭外面站满了徐家汇的一些左邻右舍，有人是来帮汪清源主持公道的，有人是出于同情汪清源，怎么会娶了这样一个洋女子，更多的人是来看热闹的，唯一不知的是卡罗琳要告汪清源什么？几年没有看见她，突然回来就要告她的前夫，曾听卡罗琳说过，她是德国贵族家庭的女儿。

时间一到，法庭的门打开了，外面看热闹的，关心的，同情的都一拥而入，三十几个座位一下就坐满了，乱哄哄的场面，随着法官，公诉人，原告和被告，及辩护律师的入场，场面渐渐平静了下来。

当法官宣布卡罗琳告汪清源赔偿青春损失费时，法庭里又响起了一片哗然，这种案子在上海审判史上，仅无仅有的一例，算是首创，唯一的一例，法官的脸上也露出丝丝地一笑。

徐家汇法院是临时机构，刚刚组建，过不了多久，就要并到上海法院。

谷宣宗回顾了到场的观众，一个熟悉的脸孔出现法庭的一个角落里，那人是老海，曾经宁波人无所不晓，路人皆知的德国商人。然，原来乌黑整洁的头发，此时已经斑白杂乱，镜片后曾经睿智有神的眼睛已混浊无光，清朗生动的脸，变的僵硬而呈死灰色，挺直的腰也弯曲了。

谷宣宗收回了眼光，静坐在辩护席上。

汪清源也看到老海也来旁听了，然而，随着法庭里响起了一片哗然时，老海的脸上更加黯然失色，无颜以对这种尴尬的场面，只是低着头。

淑兰没有来，在徐家汇老房子里陪着徐妈，也就是她的亲妈。

谷宣礼也没有来，在静安别墅里陪着谷祥瑞下棋。

哈艳芳刚刚从美国回来，北京后海的亲王府大院已经托她的表姐一家人，既住又管，本就是一家人，不分彼此。亲王爷离开了之后，哈艳芳就一个人生活了，长期在美国念书，平时也很少在王爷府住，偶尔回来，基本上都是住在她表姐家里，与谷宣礼成亲后，这才入住到亲王爷府中。

法官一声令下，卡罗琳告汪清源赔偿青春损失费一案开始法庭审理。

理由在诉状中都已经写明，法官陈述了之后，原告与被告就开始对话了，这是法官审理案子的过程。

汪清源没有开口说话，先听听卡罗琳自己是怎么说，有什么要求。

卡罗琳大声说道：“我十八岁嫁给了汪清源，八抬大轿进了汪家大院，十八杠杠的嫁妆，现在一纸空文就把我休了，姑娘的身子变成了黄脸婆，汪清源必须要赔偿我的损失。”

谷宣宗问道：“你想要多少赔偿费？无妨说出来给大家听听。”

“我要徐家汇的老房子，还有宁波大院！”卡罗琳信口开河。

“徐家汇的老房子不是汪清源的，是租用的，街坊邻居都知道，宁波大院早在三十多年前已经抵债出去了，你的要求不合情理。”谷宣宗说道。

“我嫁到汪家的时候，没有听说过徐家汇的房子是租来的，更没有听说过宁波大院已经抵债出去了！”卡罗琳争辩不休。

“是谁告诉你，徐家汇的房子是汪清源的？宁波大院是汪家的财产？”

“是媒人告诉我的，中国老百姓有句话，叫父母之命，媒约之言。”

“媒人又是谁？能不能把媒人叫到公堂上来对证，口说无凭。”

“媒人是……”卡罗琳无语了。

坐席上的人开始起哄了，叫喊起来：“媒人是谁？快站到公堂上来。”

“安静，注意法庭纪律！”法警开始维持法庭秩序了。

“就算徐家汇和宁波大院都是汪家的财产，汪家老爷还有女儿，更何况，你们夫妻财产也是五五分成，你怎么都要拿走？”谷宣宗据理辩之。

“还有小龙，他也有份额。”卡罗琳开始无理取闹了。

谷宣宗说：“汪清源还有淑兰，她也是有份，算下来也是五五分成。”

“出嫁的女儿无权过问汪家的财产，那是泼出去的水。”卡罗琳喊道。

汪清源听不下去了，站了起来，指着卡罗琳，喊道：“你这个臭女人，我问你，为什么要我汪家的财产，凭得是什么？”

“凭得是我是你的妻子，我要你赔我的青春损失费！”卡罗琳叫喊道。

“你是我的妻子吗？！你有过青春吗？！小龙是谁的儿子？！”

汪清源这话一说出，法庭里又是一片哗然，喊道：“小龙是谁的儿子？！小龙是谁的儿子？！”

这边一片哗然，另一边也开始起哄了：“是他的儿子！”

喊声起，众人用手指到了最后一排座位上的一个德国人。

看热闹的人齐声喊道：“老海！老海！快站出来！”

老海这一下还坐的住，立即抱着头，往门外窜去。

“德国佬，快滚出上海！滚出中国！。”

这么一来，法警还能维持秩序，只站在一旁看着。

法官看这个场面已经控制不住了，立即就宣布了休庭。

卡罗琳灰溜溜地走了出来，议论纷纷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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