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娇娘一怔。
从她这边的角度看过去，那丫鬟只能看见个侧脸，但仅仅只是一个侧脸就已经让人觉得惊艳了。
是老夫人身边新来的那个丫头！
殷府里的丫头年轻归年轻，但是长得好看的，统共也没有几个。
叶娇娘记得她好像叫玉柔，而且还是石嬷嬷的侄女儿，才从乡下来的。
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攥紧起来。
殷文孝看见了她，他不知和玉柔说了什么，玉柔福了福身，便走了。
“……”
叶娇娘紧攥成拳的手缓缓松开，脸上也扬起了抹笑意，福身行礼，“伯爷。”
“来给老夫人请安的？”殷文孝问。
毕竟是在老夫人这里，他不方便与她多亲密，“怎么样，老夫人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叶娇娘示意道：“夫人在里头呢，伯爷快进去吧。”语气听起来多多少少有些泛酸。
说完便走了。
殷文孝进去时，老夫人正与秦笙说起族里要办族学的事情。
其实也不算是办，殷氏的族学办了也有许多年了，不过是近年族里孩子多了起来，所以族学需要翻修，也要添些东西，就免不了要花钱。
说到要花钱殷老夫人就心疼头疼。
殷氏家族如今还在朝为官的，除了殷文孝之外还有位他的堂兄弟，其他的也只有一位伯父在顺天府里管些杂事。
百年来，殷府一直是整个家族的领头人，族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殷府这边拿主意。
花钱翻修族学自然也是。
秦笙垂眸扫了眼自己放在桌上的单子，看见殷文孝进来，她连起身都懒。
殷文孝也没在意。
倒是殷老夫人喊他看看秦笙列出来的单子，道：“族学需要翻修，大概需要花费七千多两银子，文孝，你也看看。”
殷文孝便看了一眼。
七千两银子府里倒不是拿不出来。
只是近来京中都在为镇国公和秦将军班师回朝做准备，殷文孝要在同僚间走动拉关系，免不了就要花钱。
殷文孝转眼去看端坐着的秦笙，道：“不能再缩减些吗？”
秦笙摇头，“这已经是我缩减过几次之后列出来的单子了，还只是算翻修和添东西的，还没算上请先生的钱呢。”
殷府虽然大不如前，但是怎么也不会拿不出这么点钱来。
不过是抠抠搜搜的，觉得他们府里还没有孩子，族学修了也是给其他族人的孩子念书的，舍不得那点钱，又想要在族人跟前充大头。
前世秦笙是看破不说破，默默地拿了自己的嫁妆给他们填充进去，给殷府和这母子俩保全了脸面。
但这辈子她可不会再这么傻了。
殷老夫人道：“不知道这请先生一年的花费是多少？”
秦笙答：“三百两银子。”
殷老夫人险些吐血，“什么？什么先生一年要花费三百两银子？文曲星降世吗？”
“……”
秦笙心里冷笑不止，嘴上却道：“儿媳打听过了，如今勋爵权贵人家里头族学请的夫子都是心高气傲满肚子学问的读书人，三百两是最低价了，有些教授得好的都不止这个价，而且每年还有封红呢。”
秦笙又轻飘飘道：“儿媳前段时间去于府赴宴，喝茶的时候私底下听于夫人说起，说是明年开始，摄政王有意要在世家大族之中挑选一些和皇上年龄相仿优秀的学童出来，让皇上自己培养，将来皇上亲政了，这些人可都是皇上的左膀右臂。”
殷老夫人和殷文孝面面相觑，母子俩脸上表情如出一辙。
近来京中倒是隐约有过类似的流言。
若是这般的话，那难怪乎教书先生一年的束修会那么高了，那些满腹学问的先生还不得让人抢破了头啊！
倘若族中真有子弟被摄政王看上了，进了宫里，可不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么！
殷文孝当机立断，问秦笙：“翻修族学贵在培养殷氏下一代，这些钱不能省。夫人先前列出来的，如若不缩减的话，大概花费加起来需要多少？”
秦笙道：“最少要两万两。”
“……”
两万两……咬咬牙倒也拿得出。
平阴伯府有田产地产几千多亩，庄子大大小小也有十几个，另外还有十几家店铺和京里京外的几处别院。
每年所有的进项加起来也有四五万两银子。
前世她好歹掌家三年，后来才知道每年府里的进项大致分为三份，一份进了殷老夫人的腰包里，一份是殷文孝的，剩下的才是给府里的日常开销。
原本这些都没有什么。
他们母子始终把她当成外人秦笙也不介意，前世她总想着日久见人心。
只要她待夫君真诚，照顾婆母用心，操持家务有方，总有一天，夫君和婆母会真诚待她。
现在想一想，前世的自己真是太傻了。
累死累活省吃俭用有什么用，最后都是为他人做嫁妆。
……
秦笙留了时间给他们母子商量，自己先起身告退了。
回折芳院的路上，巧儿疑惑，“夫人，翻修族学真的要那么多钱吗？”
不等夫人回答，她又哼道：“不过不管花多少钱都不关咱们的事，您都掌家那么久了，他们只知道让您管理家里的大小事情，连府里的进项都模模糊糊藏着掖着的不让您全部知道，让他们捂着去吧，看看能不能捂出朵花儿来！”
秦笙被她的话给逗笑，“是啊，让他们捂着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还不如拿出来做做善事。”
“反正我累死累活的，他们也都始终把我当外人看待。”
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都一样。
巧儿哼道：“就是，与其让伯爷捂着钱拿去给叶姨娘花，那还不如拿出来翻修族学做好事呢！”
秦笙笑笑，“就是估计有得伯爷和老夫人肉疼了。”
巧儿也嘿嘿跟着笑，两万两银子可不就是在剥伯爷和老夫人的皮么，想想他们肉疼的模样她就觉得心里一阵畅快。
活该！
不过她们还没回到折芳院，路上还有经过的下人，巧儿轻咳一声，连忙恢复了一本正经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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