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说“少爷客气了，自家人还通报什么，外面冷，赶紧进来吧。”

进到里边，才发现从前恍若白昼的院子漆黑一片，“怎么灯笼都不打了？”龙青泉皱起眉，“老爷吩咐的，说太亮睡不着。”

“他睡了没？”

“您来的正好，刚睡醒，正吃饭呢。”

“喔”龙青泉在门房的引导下到了龙息的居室，大雪没过脚踝，门房敲了敲门，“什么事？”父亲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铿锵有力。

“青泉少爷来了！”

“让他进来吧，算他有口福。”

龙青泉推门而入，房间的温暖使得头顶的雪化成水，顺着发髻流下，龙息穿着家常的宽大睡袍，正在火盆上烤肉，他的头发已然白透，目光却炯炯有神，“坐下来尝尝吧，上好的羊肉！”

青泉坐到父亲对面，“刘遵再拿一套餐具来。”龙息说道，扭头发现刘遵躲在廊柱后面睡着了，“你看看这个老东西，我给你拿吧！”父亲转动轮椅，“我自己拿吧，父亲！”“哼，你知道在哪吗？”

龙息将烤好的的羊肉，沾了酱汁放到青泉碗里，“多少年没和你们一起这样吃烤肉了，上次吃的时候，你妈还没死，青玉也没嫁人呢。”

触景伤怀，青泉吃着入口即化的羊肉，心里感慨万千，那么多饕餮盛宴，怎么比得过这一口羊肉呢？

“父亲身体可安好？”

“恐怕时日无多了！”龙息吃着肉津津有味的样子。

“可是您看着精神矍铄啊！”

“我在人前什么时候颓丧过？”龙息笑道，“不能光看表面啊。”

青泉不忍心破坏此情此景，更不想影响父亲吃饭的心情，倒是龙息先说到了正题，“深夜来访，有什么要紧的事吧？”

“父亲，青山在西境败了，羽田也丢了！”

“在我意料之中，一味贪功冒进，单单这方面就比马瀚如差得远。”

“北境现在也乱成一锅粥，大荒骑兵正在围攻丽阳。”

“你有什么想法？”龙息不动声色。

“我想调光亨的龙甲军去解西境或者北境的危机。”

“大谬，你要这么做，不仅解不开任何危机，还正中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龙息叹了口气，政治比军事更险恶，可惜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教他们更多了。

“可是，如果再没有动作，我们天天被人戳脊梁骨骂，哥哥恐怕也支撑不住。”

“要是按你的想法出征，倒是没有人骂我们了，谁会有功夫骂死人呢！现如今到处需要用兵，你光亨这两万龙甲军到哪里都是杯水车薪，他们在光亨却能镇住王上身边那群妖孽。”

“父亲，那你说，这局怎么解？”

“你没听说，咸临趁着大荒与我激战，袭击了大荒北方一个兵站，杀了几百人吗？”

“这是敌情简报中最不重要的，区区几百人，我哪有功夫关注，我都不知道那个兵站在什么位置。”

“你真糊涂，这不是最有价值的情报吗？这说明，他们两国并没有结盟，我们两处受敌，纯属偶然，可以派人分而化之，把这两股祸水引到一起，当下的危机就解了。”

青泉端起一杯酒，敬了父亲，“事态紧急，我走了。”

龙息笑道“不必急，做什么事都要沉住气，抓住最合适的时机，就像这羊肉，烤得时间长了，短了，都不好吃！”

青泉笑了笑，“我没心思陪父亲吃肉了，军情紧急，改天再来看父亲。”说罢，披上大衣，又向龙息深深作了揖，转身进到风雪里。

龙息并不看他，也没有叹息，他夹块羊肉放入嘴中，喃喃自语道“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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